只好附和,“好的,姑娘一定同意。”
……
绮月哪里同意让阿贤母亲再做搓衣工的差事,她将听竹认作自己的姊妹,姊妹的母亲便是干娘,如何让长辈为自己洗衣衫,她可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奈何她也见到听竹左右夹击中的为难,而阿贤母亲目盲已无药可医,身体也每况愈下,太过辛劳的工作却不能让她来做,唯有安排她留在僻静安全的书房打扫。
书房提前已被绮月收拾出来,架子上的书排列整齐,书桌上早已干净无物。绮月给阿贤娘一把鸡毛毯子只叫她每日保持房间干净无尘即可,其余之事皆不用操心。
那日
风卷残云
冬日里最凄寒的一天,门前的树枝头上也已上了白色的颜彩,窗户上也糊上了一层哈气。
听竹今晚的自习会上到晚上八点,绮月嘱托她要去吃些东西充饥,便又留了银钱给她装到包里。
阿贤母亲听到“卡蹦”响的银钱声,心中便有了数。她今日打扫很是卖力,听着绮月在绣案旁穿针引线的声音断定,她一待便是一整天,更是心疼她不畏辛劳。
书房的工作她亦早早打扫完了,便拾了一块抹布将书房的柜子擦拭一番,摸索着竟发现了一个沉甸甸的箱子。
那放在角落里的旧箱子,是个四四方方规规矩矩的樟木箱子。那箱子原是听竹在绮月住院期间从龚家带出来的,也是绮月唯一的行李。
箱子看起来像是旧物,唯有锁头已坏。表面上还结了厚厚一层的灰,阿贤母亲将它擦拭干净,直到感觉自己手指无尘。
收拾完成才觉得今日的工作没有白干,今日的工钱没有白领。她本有腰疾,搬提重物的工作早已无力,今日偏要勉强。就在她搬运木箱之时,却将锁头碰掉,只听有金属落地的敲击之时,她一时慌乱,手中一滑,箱子瞬间砸落……
绮月闻声赶来,见一箱子的书稿皆被狂风吹散,片片泛黄的信笺伴着寒风的呼啸飞旋腾挪,唯独不肯落地。
“姑娘,是我不好,非要去擦你的箱子,却把箱子砸坏了,让风刮乱了你的东西。”
绮月拾起一页,才记起这些书信原是她在龚家那五年间思念龚绍汪时写下的心事,也是她一直未寄出的书稿。
还好阿贤母亲目已盲看不见自己此刻窘迫害臊的模样,“没事,都是些废纸了,干娘不必在意。”
绮月将书信一页页拾起,又将木箱子抱于怀中直径走了出去……
越是想要忘记,偏偏越是容易让人忆起,那些往昔岁月愁都是她这一生中刻骨铭心的点点滴滴,半生幽怨半生痴望汇聚成了这一箱书信,一页页皆残留了她曾挥泪洒下的斑驳。
龚绍汪有记日记的习惯,他也曾工工整整的写满了三间书柜,只是出国之前便已烧尽,他是铁了心要与“过往”断绝。绮月想到自己已与他缘断今生,若是强留这些“过往”便是更加深了与他的惦念,与人与己皆无好处。
如此,不如狠心绝情将自己的那段蚀骨回忆全部燃烬,也好不复他念……
一页一页,从冷白色的无命死寂到笔墨渲染上的百般柔肠,再到页页泛黄的干枯心事,尘封于木箱多年,最终焚于灰烬,唯留心间一处惹人疼惜。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雪,雪片阵阵收不住,枕边的泪痕点点与雪声相逐,一时光阴颠倒,又在梦中记起他的面容。
二人柳下对望良久,唯有泪眼婆娑,你不言我不语,似有无穷话未说,也似无话可言说……
琐窗外,密雪沙沙,枕上泪撒如雨忽下,耳畔声阵阵,却不知是泪多还是雪疾?
寒夜将摧,风雪添凉
绮月拥着薄衾而眠,就连旁人的脚步声也未曾听到……
……
龚绍淳是个说话算话的人,如今他有了牵挂,每日无论忙到多晚都要回蒹葭苑来看看绮月。
照例先询问吴嬷嬷绮月可按时吃药,身体是否安康?
他说是回家吃饭,也几乎都是后半夜了。绮月知他辛劳,即便他已在外已应酬过,还是每日在灶上给他留着一盅参汤。
龚绍淳自感心中美妙,他喝着寡淡无味的参汤,却觉得比鲍参翅肚来的美味,也较葡萄美酒香醇,更是成了他心尖上唯一的“八珍玉食”。
雪后入夜,遍地狼藉
今夜龚绍淳吃的是“花胶鸡参汤”,他吃饱喝足后见绮月屋里竟还点着微微烛火,心想,“这么晚了,她却没睡,该不是在等我?”
就在他满怀欣喜穿过回廊时,却被夹缝中一片带字的“雪花”所吸引。
“秋雨泣泪,潇潇梧桐,念君午夜安好梦,勿笑我听雨断柔肠,满眼痴。”
只见那页信笺略略泛黄,上书着端端正正的簪花小楷,却是位深闺幽怨之词藻。而那笔迹却与写求救信之人相同,当然那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大少爷心中一时如秋雨般凄凉,他揉起这页信笺将它团成团,紧紧握在手心里。
龚绍淳敲了敲绮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