睫,将手递给了蕙兰:“你来,我不要他们碰我。”
嘉寿宫的人看不起他,他也嫌弃他们脏。
“好,奴婢给你涂药。”蕙兰点头,边落泪边小心翼翼处理着伤口。
一旁的嬷嬷也乐得自在,交代太监看好他们,便先行离开。
太监在殿门外把守,蕙兰问起司马濯今日马场之事,又问起他这一身伤。
“太后打我,我一时没站稳……兰姑姑,你别哭啊。”
看着蕙兰止不住的泪,司马濯蹙眉:“不疼,真的不疼,就是看着吓人。”
蕙兰低低啜泣:“太后怎能这般狠心,你的马儿惊了,也不是故意要去冲撞大皇子,如何就将怒气撒到你身上……殿下,你身上摔得疼不疼,可有哪里碰到?”
司马濯还是那一句:“不疼。”
蕙兰不放心,抬袖擦了擦泪:“回去叫李公公替你仔细看看,有些伤是暗伤,面上瞧不出,真要发作起来,可要命了。”
司马濯见她的眼泪好不容易才止住,不想叫她又哭,便轻轻嗯了声。
少倾,他问:“兰姑姑,你来的时候,可有瞧见父皇?”
蕙兰愣了下:“奴婢在殿外瞧见了御辇,还看到王总管,至于陛下……这会儿应当在正殿陪大皇子吧?”
话音刚落,便见三皇子那双明亮黑眸黯淡了几分。
蕙兰连忙安慰:“殿下莫伤心,陛下心里肯定也惦着你,只是大皇子伤得比较重……”
司马濯嗯了声,见伤口包扎好了,便准备去找晋宣帝。
才走到门口,就被俩太监拦住:“三殿下,太后交代了,你今日受了惊,得好好休息,不宜四处走动。”
司马濯仰起稚嫩的脸,气势不减:“我现在不想休息,我要去拜见我父皇!”
太监懒得与这倔脾气的小皇子多费口舌,只将目光看向蕙兰:“蕙贵人,这可是太后的吩咐。皇子年纪小,不懂事,你可得多劝劝。”
蕙兰怎会不懂这话里的意思。
无非是太后拦着,不想叫三殿下打扰皇帝和大皇子的温情时刻。
可今日坠马之人,也不止大皇子一人。
三殿下年纪小,现下还弄得这副狼狈模样,叫他见一见陛下,得两句安慰,这都不行么?
蕙兰替小殿下感到委屈,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她只得赔着笑,应着那俩太监:“是,我省得的。”
司马濯闷闷不乐,沉着小脸站在门口,眼睛直勾勾望着内殿方向。
他的手很痛,可他的父皇却在陪另一个儿子。
司马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希望父皇能记起他,然后派人来召他。
可一直等到天色变黑,太后都命人放他们走了,他也没能等到见父皇一面。
这天半夜,他起了高热,整个人意识模糊,冷汗涔涔,嘴里一会儿喊“母妃”,一会儿喊“父皇”。
蕙兰和李宝德急得不轻,最后决定分头行事。
蕙兰去嘉寿宫禀报太后,李宝德去紫宸宫禀告皇帝。
最后御医请来了,蕙兰却死了。
司马濯得知蕙兰的死讯,是在他高烧退去的第三天。
他气息虚弱地喝完一碗苦涩汤药,看着李宝德布满血丝的深陷眼窝,还是没忍住问了:“兰姑姑的病还没好吗?我想见她。”
李宝德忍了又忍,最终还是红了眼眶,再瞒不下去:“殿下,蕙兰…蕙兰她……没了。”
蕙兰是被太后杖毙的。
按照宫中规矩,半夜请御医入后宫,须得皇帝或太后的旨意。
那日夜里,她去嘉寿宫求见太后,嘉寿宫的人得知是三皇子病了,磨磨蹭蹭才去里头禀告。
这一通禀,就是漫长又煎熬的等待。
蕙兰在秋意寒凉的夜里等着,身子冷,心更冷——太后摆明了是拖延时间,并不想给三殿下请御医。
也是,大皇子如今成了个瘸子,现下还在嘉寿宫里躺着下不来地,太后心中怨怼未消,怕是巴不得三殿下就这样死掉,好解她心头之恨。
蕙兰再无法等下去,殿下烧得那样厉害,再晚一些没准要烧成傻子。
她急匆匆从嘉寿宫离去,假传太后之令,请来了太医。
“假传太后之令是死罪。”李宝德嗓音沙哑,眼里满是泪:“前日傍晚,太后按照宫规,打了她四十脊杖。”
四十脊杖,打到第五板就见了血。
打到第二十八板,蕙兰吐着血与他笑:“照顾…照顾好殿下,一定啊……一定叫他别难过,只要他能平安,日后有了出息,奴婢……咳咳……值了啊……”
四十脊杖打完,那伏趴在长椅上的,已然是一具冰凉尸体。
床榻之上,三皇子只盯着掌心包扎绷带,迟迟不语。
李宝德心头酸软,哑声劝道:“小殿下,您别难过,蕙兰她泉下有知,定然不愿见你伤怀。”
司马濯盯着绷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