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9：晋江文学城首发

晋史记载, 大兴九年秋，皇长子司马淞坠马，跛右足。

史书并未记载三皇子也从马上坠落, 就如两位皇子同时从马背滚落时, 一干太监宫女都急哄哄地奔向大皇子，无人在意那跌落在地的三皇子。

同样是皇子, 一个如天上云，一个如地上泥, 怎能相提并论？

司马濯抱着手肘躺在地上, 望着司马淞被太监们抬走的痛苦模样，本来还有一丝愧疚的心顿时变得麻木, 甚至忍不住恶劣去想——为什么没有摔死他们，哪怕一个也好。

司马淞摔死了，以后父皇眼里最疼爱的儿子，应该就是自己。

自己摔死也好，与其这样不受待见的活着，不如去黄泉问问母妃，为何抛下他一人在世间。

然而事实是，他们都没死。

非但没死，司马淞断了一条腿，太医宣告彻底无法恢复, 这直接导致司马濯的处境愈发艰难。

云太后怒气汹涌地朝他走来时, 司马濯没想要躲, 他只是在思考——现在下跪求饶，老太婆放过他的可能有几成？

算了, 他实在厌倦了再去讨好这老太婆, 她要打便打, 要骂便骂吧。

或许他被打骂得惨一些，待会儿父皇来了，也能多几分怜惜。

只是八岁的司马濯没想到，云太后那一巴掌来得如此凶猛。

“你这个小畜生！”

雍容华贵的太后娘娘凤眸含怒，乌黑发髻间的金步摇都猛然晃了几晃：“断腿的为何不是你！”

那高高袭来的巴掌带着强劲的风，打得司马濯半边脑袋都发麻。

不等痛感传递到大脑，那被撞倒的高大烛台便直直朝他砸来。

滚烫的蜡油浇在脸上火辣生疼，他也顾不上擦，只本能抬手挡住那扎向面门的烛台尖刺——

锋利的尖刺划破掌心，鲜血即刻涌出。

脸上痛，掌心痛，浑身都痛得厉害。

他捂着手蜷缩在冰冷的地砖上，犹如一条卑微的狗。

云太后居高临下地睥睨他，周遭没有一个宫人敢上前搀扶，或是替他说上一句话。

太后身旁的嬷嬷只心疼着太后：“主子金尊玉贵，何须亲自动手，伤了指甲如何是好。”

他躲在地上，看着掌心被炽热的鲜血淹没。

好痛。

他在心里无声地喊，阿娘，救救我。

可没人会应他，他娘早就死了。

他只能将这份期盼转移到唯一可指望的人身上——

“父皇……”

小小的三皇子倒在地上，失了血色的嘴唇微动，小声嗫喏：“孩儿好痛……”

“太后，您看这。”金嬷嬷觑着地上缩成一团的半大孩子，眉头皱起：“陛下在来的路上了，若是叫他瞧见……”

云太后朝下扫了眼，视线落在那张清隽秀气的脸庞，眉眼划过一抹厌色。

不等她下令，外头便传来太监通禀声：“陛下驾到——！”

云太后面色一变，忙朝金嬷嬷使了个眼色。

金嬷嬷会意，点了两个太监将地上的三皇子从侧门抬出去。

“我…我要见父皇！”小小少年忍着掌心剧痛，黑眸不甘地看向云太后。

云太后神情冷淡：“你先下去包扎伤口，这副样子叫你父皇瞧见，成何体统？”

也不容他再说，太监便将他“请”了下去。

司马濯不想包扎伤口。

他想将这伤口给父皇看，并不指望父皇能替他讨回公道，只求父皇多关怀两句，就已足够。

但他的拒绝，嘉寿宫的宫人并不在意。

负责包扎的嬷嬷满脸倨傲：“三殿下，你自己走路不小心撞到了烛台，太后娘娘慈爱，让老奴拿上好的伤药给你包扎，你怎的还不知好歹呢？”

司马濯不语，只睁着一双黑涔涔的眸子看着她。

嬷嬷被他这长久的注视看得瘆得慌，眉头皱得更深。语气不耐：“你还是快快上药吧，再不止血，你这手怕是要废了。”

司马濯仍是沉默。

这时，得了消息的蕙兰赶了过来。

她虽是贵人，但宫里人都知道她只是个徒有虚名的奴婢罢了。

老嬷嬷见了蕙兰，随意行了个礼，态度散漫地催道：“蕙贵人来得正好，三殿下耍小孩子脾气不肯上药呢，你快劝劝他吧。”

蕙兰看向榻边，只见三皇子身上那套新做的骑装满是脏污，头发沾着草和泥，半边脸颊高高肿起，红肿中还泛着血丝和燎泡，最为可怖的莫过于那染满鲜血的手掌，赫然一道长长的伤口，皮开肉绽。

两行热泪霎时滚了下来，她心疼上前，鼻音很重：“怎的弄成这样？快点，快上药。”

司马濯的坚持被蕙兰的眼泪给击溃。

他无法拒绝这照料他多年的忠诚宫女。

“兰姑姑莫哭，我上药便是。”他垂了垂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