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渐起,将不多的雪花吹散,风清扬站在八方塔下,仰头遥遥望向塔顶。
塔顶上,龙卷消散,天空复归清明,透过稀疏的云层,有金光洒落,照在风清扬的脸上,愈发衬得他温醇。
司徒行川在那阳鱼入天之后,便恢复了行动能力,早早跃下塔楼,去往下一处地方。
风清扬目送他远去,只是低声说了一句什么话,就不在留意,转而望向塔身上雕刻的人像,嘴角挂起玩味笑容,目露不屑。
人间秩序,依靠三教九流千百年来耗时无数岁月人力,最终才制定下以儒家为主,结合三教主旨定下的一系列规矩准绳,用以束缚本性,维护世间安危。
在这期间,有过礼崩乐坏,君臣相易,有过盛世繁荣,家国安康,还有过任侠风流,行侠仗义,可如今,三教遁世,曾经为天下苍生定立的秩序,也开始渐渐易道。
人心不古,世风日下。
豪杰之士再不是曾经逍遥的侠士,而是世间众生的奴仆,道德伦常再不是世间准绳,而成了任人予取予求的利器。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笑话,我一身修为全靠自己拼搏得来,为何就要为毫不相干的人尽忠,当付出变成理所当然,这世道,也就毁了。
风清扬吐出一口气,不再去想这些有的没的,伸出右手在身前横向一抹,自左而右,一点金芒大盛,一把猩红长剑出现在他身前,剑身刻有无数小字,有佛门梵语,道家仙咒,以及一排排整齐有序的儒家经籍的内容。
风清扬看着静静悬浮的长剑,微微一笑,反手握住剑柄,向上竖撩。
“破法!”
剑光极暗,隐约透着猩红,一瞬之间,已经与塔身接触。
没有一点声响,剑气已经消失不见。
风清扬眯起双眼,看着剑气没入塔身,脸上笑意更浓。
倒持长剑的风清扬后撤半步,右手横放胸前,左手食指一点剑身,剑身不动,剑气横生。
浓郁剑气缠绕剑身,风清扬目光凌厉,沉喝一声,身形微微下蹲,剑尖向上翘起半寸,剑气如潮,脱离“河道”,涌向漆黑塔身。
风清扬眯着双眼,定睛注视塔身变化,只见剑气与塔身甫一接触,便如巨石沉江,在塔身之上当初一阵细微涟漪,将剑气悉数收纳。
看着那一圈圈扩散出去的细小涟漪,风清扬点在剑身上的食指撤下,剑气便如没了根基的河流,彻底没了支持,全部涌入八方塔这座“水库”。
风清扬直立身子,仰头看着八方塔,体内气机澎湃,仔细感受着没入塔身的剑气去向。
良久,风清扬吐出一口气,收回视线,轻轻一笑,又要了摇头,嘀咕了一声,“呵,还真是吃了啊。”
显然,他没能抓住剑气去向。
收起长剑,翻手变出一壶酒,仰头喝了一口,哼着一首不知何意的曲调,转身离开。
八方塔内,一个斗篷遮住身体的身影出现在那矮小老人不远处,站在“天地清明”四个大字前,注意力全在那道斜向割开四字的痕迹,久久不语。
矮小老人跪在地上,那把扫帚就那么躺在他身边不远处,上边还躺着尚未干涸的血迹。
良久,斗篷遮面之人转过身,看着那好似失了魂魄的守塔人,停了一会,才看向那带血的扫帚,开口道:“曾经也是叱咤半座武林的高手,如今却落得今日这般凄惨境地,着实讽刺啊。”
斗篷人轻声说着,语气透着冰冷,绕着老人走了一圈,又看向那四个字,“天地清明,这四个字,可是蕴含了三千年前,那半座江湖的气运啊,不成想,如今竟被那人轻易打散了,可惜啊可惜。”
他摇着头,语气却没有半点至宝被毁后的痛惜之意,有的只是冰冷,只是无情。
对于他,或者说是对于他们,这等宝物若是能为他们所用,那自然再好不过,可若是他们也无法操控的东西,毁了也就毁了,谈不上多心疼,反而会少了一个潜在的威胁,何乐而不为呢。
“原本你若是答应了我们的条件,将这四字赠与我们,也不会发生这等惨剧,宝物被毁,人还被囚在这暗无天日的塔楼里,为的什么,”斗篷人顿了一下,转头看向跪地的老人,嘴角笑意不屑,“现在好了,原本还要苦恼如何才能毁去这三千年前的宏大气运,结果不等我想出法子,就已经有人抢先一步了,不得不说,经他这么一弄,的确帮我省了不少的麻烦。”
“还如此......干净。”
斗篷人大笑一声,转身俯视着地上的老人,愈发显得他高大狂傲。
老人垂着头,干枯的双手奋力撑着膝盖,嘴唇颤抖,道:“你说够了吗。”
语气寂然,好似风雪掠过,将心中最后一点火焰也被捻灭。
“我不喜多说,言多必失,”斗篷地下传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一枚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