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地方,每年四五月份便是梅雨季节,成天阴雨绵绵难见天日。这日雨又是下个不停,沈虔子正要冒雨出去爬山,却被周伯叫住:“拾奴,今日下雨,不必去爬山了,过来,我教你个新东西。”
沈虔子闻言奇怪,平日里下雨也不见他拦我,不知今天要教什么。于是回到屋中,坐在周伯下首聆听。
周伯等他坐好,不知从哪取出一支笛来,放在唇边便吹将起来,笛声浑厚柔和、清亮圆润、悠扬委婉,听得沈虔子如痴如醉,一曲奏罢,不觉拍手叫好。
“呵呵,许久不吹这玩意了,水平不及当年了。”周伯却似是不甚满意。
“您吹的真好听。”沈虔子恭维道。
“呵呵,你少拍我马屁,我叫你来可不是听曲的,而是学曲的。”
沈虔子闻言奇怪,忙道:“哎?这还是算了吧,我哪里会这个玩意,再说,这个听听就好,学——我就免了吧。”
“莫挑剔,叫你学你就跟我学。”周伯不理他,撂下话来。
“那……好吧。”沈虔子接过周伯递过来的另一根笛子,有些不情愿道:“我现在学这个有什么用啊。”
“哼哼,学了你自然就知道了。”周伯还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沈虔子望望手中竹笛,上面一堆孔洞看到头大,也不知都有些什么用处,学着周伯样子将笛子放在嘴边,也是吹不出音来。周伯倒是并不在意,耐心教他指法等吹奏技巧。
如此折腾了一天,沈虔子终于学会了大概,能够吹出几个简单的音节。周伯也不着急,之后每日午时都抽出时间来教他,时间一久,沈虔子倒也学的有模有样,能够完整的吹奏乐曲——虽然还不慎精妙。
周伯见沈虔子学的差不多了,便叫过他问道:“拾奴,如今爬山时再诵读文章感觉如何?还气喘了么?”
“好多了,我现在可以边跑边说,书也背得透熟,要不你跟我走一趟看看。”沈虔子有些得意,毕竟自己这些日子一直苦练,总算有所收获,甚至还想卖弄一下。
“呵呵,很好,不过从今日起,你爬山不必再念书了,改吹这个。”周伯指了指沈虔子手中的笛子。
“啊?”沈虔子望望眼中的笛子,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嗯,边跑边吹我教你的那首曲子。”周伯看着满脸诧异的沈虔子道:“就从明日早上开始,我陪你一起再走一趟。”
“哦。”沈虔子还是有些疑惑,但不再问,总之听周伯教的总应不错。
第二日一早周伯果然又陪沈虔子一起爬山,这次二人手中都持着一根竹笛。周伯仍是走在前头,边走边吹,那笛声悠扬清澈,悦耳动听。沈虔子跟在后面也是边跑边吹,虽然可以吹出声来,但是全无抑扬顿挫,根本不成曲目。待想找到韵律,脚步又会不自觉放慢,被周伯甩开。
二人到了山顶,又是并不休息便直接返还。一路上沈虔子还在琢磨如何吹奏,不想心分二用,一脚没有踩稳——山中刚下过雨,路面湿滑——便向前跌倒。下坡时跌倒尤其可怕,整个人失了势的向下直滚,还好被周伯看到,一手持笛吹奏一手将他抓住拉起,整个过程笛声不但没有中断,还丝毫不乱。沈虔子惊魂未定,要道谢时,只见周伯又已远远走在前头,留下身后一片悠扬的笛声。
这趟走完,沈虔子似乎悟到些了什么,也不用周伯再多说,自己以后每日默默的依照此法爬山,寻找边走边奏的诀窍。这边走边吹奏笛子看起来和边走边诵读差不多,实际所需技巧却要难上许多,因为诵读时只需出气,发声高低并无讲究;而吹笛时则要控制气息的轻重清浊,还不能夹杂出气声——不然吹出来的声音会不纯净,这就更考验他分配运用气的本事了。
沈虔子发现,自己若是慢慢走动,就可以把乐曲吹得很好,但是走的越快,乃至跑起来以后,就不好控制笛声,会出现时断时续,忽高忽低的情况。于是就采用最基本的办法,先慢慢走着吹,先保证笛声不乱,再渐渐加快脚步,直到最后奔跑如飞。
这方法说起简单,练起来却是辛苦。初时沈虔子自山上来回一趟便要半日,一天两趟基本都在爬山中渡过。后来慢慢更快,终于将时间又减少到一个时辰以内,而这个过程,前后又花了他差不多上次练习两倍的时间。
秋去冬来,鸟雀尽皆南飞,树叶业已落光。沈虔子还是一如既往的爬山吹笛练功。这日傍晚正吹奏间,忽然听到远处似有人声,沈虔子好奇,循声过去,只见一群人衣衫褴褛,正在附近的树上,草丛中翻找。
众人听到动静,停手抬头来看,其中一个中年人上下打量了沈虔子一番,又看看他手中的笛子,摇头苦笑道:“这世道,还是有人过得逍遥的啊。”
沈虔子听他说的奇怪,尴尬的笑了笑,打了声招呼,问道:“你们这一群人,都在山里做什么呢?”
“啊,我们都是附近居民,只因今年天公不作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