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芷一路往南行去,再没遇见一个行人,心想追杀她的那些人可能已经跟丢了自己,便打算找个地方落脚过夜。
这时天色已晚,很快便看不清道路所在,她跌跌撞撞地走在山道上,越来越觉害怕。入夜后天也变凉许多,张芷的身上却只穿着出门时的粗布衣裳,这时渐渐觉得冷了,也只是无可奈何。
她心中埋怨:“到底没出过门,竟疏忽这么多事情,若是在家就好了。”想到已是家破人亡,又伤心起来。这时摸黑着在路上走着,如何不怕,正觉得彷徨无助时,却听得前方远处响起马蹄声。
马蹄声由远及近,杂乱纷繁,骑者人手拿着一根火把,远远望去只见火光星星点点,显然不止一匹。
张芷吓得连忙伏在路旁长草之中,大气不敢出一口。只听得那蹄声弛近,离自己所伏之处不及三丈,这时听一人说道:“大伙儿加把劲,咱们走这条小路只需再赶一百来里就到长安了,今晚就在长安投店!”
又听众人应到:“是!”接着蹄声又驰远而去。
待到听不见蹄声,张芷才敢爬起来,“这些人去长安做什么?难道也跟我爹被杀有关么?”她心里一面胡乱猜着,一面继续往前赶路。
走不多时前方又起马蹄声,张芷忙又躲入道旁,这一次她不再如何害怕,偷眼想看看来人模样。不
多时这些人就来到张芷所伏近处,只见这行人都是一样的青布棉衫,一样的腰悬弯刀,显然是武林中人。
张芷听其中一人说道:“大家都机灵着点儿,听说这次南海妖姑也会赶来,若是在路上碰见了,定讨不得好去。”
又一人接道:“大师兄,我们倒没什么,听说这南海妖姑生平最恨薄情男子,您可得加倍小心啊。”
先一人笑骂道:“你小子是不是骨头又痒了?”众人说笑着渐渐远去。
张芷寻思着:“这个什么南海妖姑是谁?没听师傅提起过,不过她既然最恨薄情男子,想必是曾被薄情之人遗弃,定也是个可怜人。”如此想着,一面再爬起来往前摸去。
也不知又走了几个时辰,乌云背后稍微透出些许月光,张芷察觉自己的双眼模糊能看见一些树形石影,再往前瞧去,竟看见几座茅草屋的轮廓在微薄的月色下若隐若现。
她心中一喜,忙摸到一座茅屋檐下,那檐下还堆着几堆干茅草,张芷走了一天,此时已是又累又困,便拉了一些茅草盖在自己身上,很快胡乱睡去。
醒来时却见自己躺在一张粗陋的炕床之上。
张芷一惊,连忙爬起身来,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处茅屋之内。她正要出声询问,却听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姑娘醒了?吃点东西吧。”
张芷忙往那发声之人望去,只见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妇站在门口,手中还端着一个粗瓷碗。张芷见那老妇满脸慈祥,已明白个大概,想必是这善良的老人早起时见自己躺着她家檐下,便将她挪进屋来。
她忙下炕对那老妇谢道:“多谢您老人家。”那老妇微微点头,将手中粗碗递过来,张芷伸手接了,见碗中盛着半个窝头,两块小咸菜,一时热泪盈眶,心想:“这老婆婆必是自己省下半个窝头给我。”忙说:“麻烦您了,我只是路过这里,这就要继续赶路了。”说着将那半个窝头收起,再将那粗碗还给老妇,又从身上掏出一些碎银子给她。
那老妇何曾见过这么多银子,一时又惊又喜,竟呆在当场。张芷忙将碎银子塞进她怀里,再道一声谢谢,便要出门去。忽然想到一事,回头问那老妇:“老人家,您知道华山该怎么走么?”
那老妇这才从惊讶中缓过神来,却见她皱起眉头答道:“我这辈子都在这山里,却没听过什么花山果山。”张芷闻言一阵失望,忙告辞出去。
这时天已大亮,张芷胡乱将那半个窝头啃了,见自己所在的地方正是一座小小山谷,谷中只三四户人家,她本想再去问问其他茅屋中的人,又想自己不便这么莽撞着暴露了行踪,况且这里的人多半如那老妇一般都少闻世事,便打消了问路的念头。
冬日的日头来得晚些,张芷爬到附近的一个小山坡上,望着那条来时的小路发着呆。“华山是这么去么?”“追杀我的是什么人?”“又是谁指示他们来杀我爹?”张芷觉得现实太迷茫,自己从未面对过这样多的问题,而这些问题又是这样棘手,“若是爹还活着就好了。”张芷轻轻叹气,看着太阳渐渐跃出山间,那阳光不分高低贵贱地给予人间,仿佛又给了她某种力量。
她忽的站起来,决意先摒弃所有杂念。“当务之急是活下去!张芷,你的命是爹给的,一定要活下去!”她对自己说着,一面收拾心情,下山往出村的小路奔去。
走不多久,前面横着一条深不及膝的小河,她正觉口渴,便跑去小河边用小手捧了一些水喝个痛快。
目光落在自己水中倒影的面容,“糟糕,我这样仍旧太容易被人认出来了。”她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