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哥哥,你家就住在夜郎谷吗?”
“是啊,王庄乡夜郎谷闵家,如假包换。”
全国姓闵的人就很少,黔中省也少,青城县更少。王庄乡只有我一家。
刘诗涵悠悠地说:“我想去夜郎谷看看,毕竟那是父亲魂牵梦萦的地方……”
不等刘诗涵把话说话,我里打断:“可别,我们老家有禁令,不准探入夜郎谷围墙半步,我可帮补了你的。”
“哎呀……”刘诗涵娇嗔地说:“我说的夜郎谷是个大概念,并不是指围墙里面真正的夜郎谷”。
反正这一阵闲着也是闲着,于是我就带着刘诗涵回到了老家。
刘诗涵和母亲一见如故,两个很有品质的女人聊得很是投机。趁着一个当口,我悄悄穿过村子,来到了青杠林垭口。
我不知道和杨大婆的这一次相遇,竟然会惹出那么多事端。
放眼望去,夜郎谷一片荒芜。谷里的土地本来就不多,加上近年来老家年轻一些的村民大都外出打工去了,所以土地全都荒废下来,杂草丛生,荆棘遍布,夜郎谷更是人迹罕至,荒凉不堪,甚至可以用恐怖来形容。
两千年前的夜郎国是不是真的就在这里,我当然是不知道的。我只知道近年来,云贵川三省及广西湖北等地都在争抢“夜郎古国”这个名号,仿佛在抢一块肥肉。拥有了这个名号,当然也就拥有了旅游的金字招牌。
夜郎古国的历史,大致可以追溯到战国到西汉成帝和平年间,存在周期大约三百年。之后夜郎国突然一夜之间神秘消失,这个古老老的文明在史籍记载中留下了一团迷雾。后来,在贵州,云南四川等地,都陆续发掘了疑似夜郎古国的墓葬群和遗址,西南这一片一直被视为蛮夷之地的土地上,竟然积淀着厚重的古老文明。
而我的家,就在夜郎谷里。
这个夜郎谷的来由和夜郎古国有没有关联?有多大的关联?似乎没有人去关心研究过,反正夜郎谷就寂寞地存在着。文家寨的人们,就默默地生存繁衍了一千九百多年。
相传,这里的人烟是从公元28年开始,那年,一位老人带着一家数口,在夜郎谷里安营扎寨,沉寂百年的夜郎谷里终于又恢复了生机。
人烟有了,夜郎古国的神秘却没有散去,一夜之间相声匿迹的诡异气氛,依然笼罩着夜郎谷,折磨着文家寨。当然,文家寨也不是突然在一夜之间就消失了,但是文家寨的人,却无法解开一个沿袭了一千多年的“魔咒”,那就是每隔一段时间,寨上就会有人跳进出气洞里,尸骨无存。据说,文氏家族中每隔几代人,就会有一个人跳进出气洞,而且都是男丁,千百年来如此,除非整个文氏家族的后代只剩一个男丁,这个“魔咒”才会暂时终止。
夜郎谷里邪气太重,出气洞更是诡异多端。从古至今,文家寨的人们就崇尚鬼神之说,驱鬼辟邪之风代代盛行。
文家寨就在诡异和恐怖的气氛中生存繁衍,并且逐渐壮大。直到清朝末期,闵家连续四代单传,这才没有出现有人“坠洞”的悲剧。
悲剧没有出现,并不意味着就不再发生悲剧。“坠洞”这个魔咒,文家寨逃不掉,文家后人也是逃不掉的。
好在我叫闵念四,和文家无关。
初秋的茅絮迎风飞舞,衬着天边那一抹血红的夕阳,一种旷古的悲壮情绪油然而上。我站在垭口的石阶上,品味着这苍凉的场景,轻轻闭上眼睛,梦里的长歌又悲怆响起:
山风凉,秋草黄,莽莽天际思故乡。
将军泪,家国殇,豪情热血付衷肠。
遗恨长安挥长剑,身陷南蛮舞银枪。
挥长剑,舞银枪,长歌一阕泪残阳。
长歌一阕,拭泪遥望故乡月,
长歌一阕,夜半马嘶旌幡猎。
长歌一阕,秋风不拂英雄血,
长歌一阕,壮志未酬身不灭。
长歌一阕,长歌一阕……
二十年来,我老是爱做同一样的一个怪梦:夜郎谷里,一个身穿黑甲的将军,时而在猎猎秋风中狂舞银枪,时而在漫漫风雪中昂首吟唱……
今天,我就是为这个奇怪的梦专门来到夜郎谷,而且专门选在黄昏的时候,想在西下的夕阳里寻找那么一点意境。
睁开眼睛,歌声自然消失,将军的影子当然也就没有了。
下面的山路上隐约传来了一阵声响,我当即吓了一跳,仔细一看,从灌木丛中慢慢走出来一个老太婆。
只见她拄着拐棍,摇摇晃晃的沿着杂草丛生的石阶而上,藏青色的长布衫,撩动着石阶两旁干枯的茅草悉悉索索作响。
我定睛一看,来人原来是杨大婆,一个饕餮着人间烟火,计较着人间世故的神婆。
我定了定神,重新调整了一下情绪,就迎面打了一声招呼:“大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