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沙扬,乱入迷人眼。
孤道,蛮山。
两个体型截然的背影一前一后登山而上。
前者消瘦单薄,正是离开宋府的苏慕安;后者四圆八方,看作水桶一伙巨石都可。
“苏兄弟,你这一路上沉默寡言,惜字如金的不觉得是浪费光阴嘛!我跟你讲,人就是要多说话,把心里憋着的、想着的、念着的都用嘴大声说出来,不说出,这嘴多委屈啊!它好生生长在你脸上,你不说能说出名言警句,说说废话也是好的,物尽其用物尽其用,说得不就是这个理儿!兄弟,我再跟你说个心得,多说话有益身心可顺道心,心意顺了修行不也就顺了,前路迢递,路路阳关,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状如一头虎熊的胖子,跟在苏慕安身后始终叨叨叨得没完没了。
胖子名叫王山石,据他自己所道,他本大胤帝都显族王氏次子,天生的富贵命,含着金汤匙出生用以来形容他的福气都不足够,用他自己的话来讲,我生下来那都不是什么含着金汤匙,简直就是菊花爆金翔,生来就是拉金屎的存在。
苏慕安对此不发表任何意见,也没有做出任何显示你有多厉害的神态或者动作,他本不在意,无论这王山石说得是真是假,一切都与他无关。
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苏慕安一路以默然姿态待之,只是心中多少有些懊恼,当时在卢南镇,问路问谁不好,偏偏问了这么一个大块头大麻烦。
以顺路为由,王山石主动请缨为苏慕安带路去到卜州矶崖郡,一路同行,却成了一桩头疼的事。
期间,苏慕安也曾主动询问过王山石,此去矶崖所为何事?
然后,得到的回答却是很详细,整整三天三夜,王山石从他出生开始一直讲到了他们的偶遇。
最后苏慕安还是靠着自己的理性逻辑,从王山石数以百万计的废话中梳理出了答案。
简而言之,便是,这个纨绔在帝都横行霸道招摇过市了十八年,终于是修得正果,成功的惹上了一件其家族都难以短时平息的大事,而他在得知事件的牵扯之大后,果断而坚定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记,抛下一堆烂摊子交给家族给他擦屁股。
至于为何是逃亡卜州矶崖,王山石给出了一个连苏慕安这种凡事从容应对都开始不从容的答案。
王山石说,他在逃出来的路上,花了两文钱找了个算命先生算的。
两文钱,换来一句七个字。
此去布上鸡有牙。
苏慕安当时不置可否地鼓了两下掌,他发誓,他这辈子都没为谁的智商堪忧鼓过掌。
此去布上鸡有牙,解一地,卜州矶崖郡。
王山石对于自己的聪明才智,那是相当地五体投地,苏慕安只差一巴掌扇过去了。
如此一路,与话痨同行,对于喜清净悠远的苏慕安而言,简直是折磨。
不过,万幸的是,翻过这座蛮山,便是矶崖郡城所在。
登临山顶,遥遥望去,一道清灰逶迤的城墙掩映山野薄雾间。
“快到了!”
苏慕安打断了王山石的喋喋不休,他笔直的站立在山巅,风拂过,撩起他的青丝与衣袂,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得飘然若仙,遗世独立。
王山石难得的闭了嘴,他抬头望过去,望着苏慕安飘逸出尘的背影,有些痴了,痴迷中却是带着一种无尽的惋惜,他低头不再看,有些唉声叹气,默默地呢喃了一句“可惜不是个娘们!”
苏慕安回头逼视,俊美的面庞上眉梢倒立,冷冽的目光看得王山石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他赶忙改换嘴脸,一副嬉皮笑脸的贱人样。
苏慕安深吸一口气,回头不再去看他王山石那副让他嫌恶的嘴脸,平息了心头的不忿,他径直俯冲而下。
“唉!苏兄弟,等等我啊!这不马上就要到了嘛!急个啥嘛!”王山石嚷嚷着动起山岳一般的躯体,紧追着苏慕安,始终距离苏慕安五步。
苏慕安奔行间,也有些丧气,虽说自己从没修行过,可自己如今早已不能用正常来定义了,修行九境,苏慕安无法归入,但苏慕安曾与一个第三境见法境的修行者交过手,两人不相上下,由此苏慕安把自己的实力定在修行第三境上。
而在这些日子,苏慕安不止一次的想要摆脱掉王山石这个大麻烦,可最终,苏慕安发现了一个他内心不愿承认的事实,这王山石,实力必然在他之上。
五步,始终与自己保持五步的距离,这份功力实力可当真是不简单。
起初,苏慕安也有过怀疑,这王山石接近自己怕是怀有歹念,可一路下来,王山石除了极尽的叨扰外,再无其他异常举动。
越是正常便越反常。
苏慕安始终坚信着这样的道理,可奈何实力不济,为由走一步看一步。
数丈高的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