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此生有愧(2 / 2)

刀剑如是 真敬狐说 3487 字 2017-08-10

案。

“回来了?”宋廷礼花了几瞬的时间,调整好自己状态,心中有着千言万语,最终却只是说得出口三个字。

“回来了,回来看看,本想都看看的,可又觉着不太好,便只是来看看义父!家中一切可安好?“苏慕安站在原地,平静地开口。

“一切都好,一切都好,你义母喜上了栽植花草,府中一路两旁的盆栽,花园中的那些绿树红花,都是你义母的闲暇时亲自栽种的。,安南安北如今一个喜文诗书,一个喜武道弄枪,安南倒是好的,一心求取功名,如今也是个秀才了!安北呢!整日别着柄青木剑招摇过市,嚷着要行那青衫仗剑的大侠义气,闹是闹些,却也还是知分寸,至今没闯下过什么大事,便也由着他去了。”

宋廷礼微微顿声,便又是接着道。

“最厉害的要数安琴,去年被那留波山上的仙人收了做真传弟子,如今也算是一位修行者了!”

”留波山?”苏慕安稍稍盯了一眼宋廷礼,示意他并未听过这个留波山。

“留波山,地处中土宿州络安郡,此去西行约莫两千里,山主号留心真人,乃一位开宗境高人,门下弟子小千有余,自然这其中绝大多数是外门弟子,内门弟子数十人,真传弟子不足十人,安琴的师傅乃是一位从心境道人,号留意,宗门虽是二流,却于我宋家而言,依然是尊庞然大物,安琴被相中,是我宋家之福啊!”

宋廷礼感叹着解释道,话中是有得意也有落寞,得意安琴修行,落寞家道中落,其父宋正淳任青州州守之时,他宋家是何等意气风发,门庭锦绣,比之如今,好上百倍不为过。

“一切都好便好,走了,义父!”苏慕安欣慰一笑,便是当下转身出门。

雨滴答落,下得更大了,屋檐低落的雨珠连绵不绝,一直连成一道晶莹剔透的雨帘。

苏慕安撑开他的黑色油纸伞,正欲迈阶而下。

宋廷礼在愣神一瞬后,面露惊慌失措,不顾案上笔墨,推案便是朝着苏慕安追来,一瀑黑墨倾倒泼地,砚台碎响,案脚吱呀,宣纸凭空而舞一梦素白。

“慕安,你这便要走,义父还为知晓你这些年过的如何?你如何便是要走啊!”宋廷礼变得惶恐不安,他蛮横无理地一把拽住了苏慕安的衣肩,局促而又歇斯底里的地盯着苏慕安。

伞在雨中微微一晃,颤起数颗雨珠偏移滑落。

苏慕安一如既往的从容却又淡漠,他回过头,用他另一只轻轻拿开宋廷礼有些干涩的手,他露出一个笑容,淡淡道。

“都过去了,义父,忘了它吧!合欢娘娘已死,合欢宫亦不复存在,我们都是可以过的安生了!”

就是这样的从容而淡漠,让宋廷礼感到恐惧,他低头注视苏慕安拿开他的手,他心中仿佛黑云压境,恐惧,惶然、绝望……种种负面心思如走马灯般走过宋廷礼的心。

“义父,我不恨你,这一切都是我愿意的,我不恨你,更不恨这个家,这里很好,只是我以前没有事做,现在,我有很多事要做,所以,我不能再留在这里,我不恨你,你大可不必有愧!”

苏慕安一直撑伞前行,不曾回头,他说话不重,却是刚好传入宋廷礼的耳朵。

雨打飞檐,飞檐更打雨。

话在嘴边,嘴边更无话。

宋廷礼有千言万语在心头,却是只字不敢成话出,怕辱了他这义子苏慕安呢!

苏慕安身影渐没,在雨的掩映下,远影更成梦影。

宋廷礼再不管内心百感交集,是梦是真都罢,他扑通一声跪地,口中不发一语,砰砰砰三声响头,被雨声重,比风声疾,唯独不比心痛。

他望着苏慕安离去的方向,此刻苏慕安早已不复身影,他仍旧痴痴地望,一直很久很久,直到路过此地不明所以的下人出声,宋廷礼方才起身回书房,他拾起以将干涸的毛笔,铺开一卷素白宣纸,狂笔疾书四个大字。

“来人,将此四字裱框,悬于中庭之上,宋氏子弟当记于心。”

宋廷礼话语肃然,中气十足,一声叫唤,惊起宋府一片惊惶。

很多年后的宋府,始终有四字高悬于中庭,宋氏子弟多为不解嫌恶,却无人敢招此四字的忌讳。

后来更多人知晓了。

宋府有四字。

此生有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