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嘉禾舳舻(2 / 4)

这一役,先锋敢死营的五百将士是功不可没的,除了鲜为人知的犒赏和补偿的功劳簿上略记录几个名字、饷银外,没人知道他们葬在何方,哪里人士,父母如何的悲伤……

天亮的时候,秀州街上的集市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喧嚣。

三三两两的菜农、生意人开始在指定的区域摆放各种货物。

一匹通身是血的战马打破了这里的平静。

马上驼着一位奄奄一息的大汉,没人知道他叫三狼神。

此时他身上仍在滴答的血证明了他们经历了一场惨烈的战斗。

这只马就是飞鹰黄骠马,他的前一个主人是应奉局的刘克雷,现在的新主人是李未奢

他牵着它,它驮着三狼神,在江南水乡的小桥流水旁,形成一道别样的风景。

一场生离死别的战斗,留下的回忆是痛苦的,周围没人明白,只有经历过死亡才知道活着有多么的幸运。

木讷的走着,头脑不断的恍惚游离着——身边的兄弟一个一个倒下,等不来的援军,奋力的拼杀,无助的眼神……

此刻,李未奢已精疲力尽,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必须找到城里最好的郎中,给马背上的三狼神疗伤。

韩世忠已在城外下马回归驻扎在城北的军营,显然他非常清楚,军医多数去了伏戎山,因此要李未奢速速到秀州城里为三狼神疗伤。

江南水乡——秀州,对于李未奢,还是第一次来,这里远比姑苏的韵味更精致些。

秀州城不大,这里春秋时横跨吴越两国,三国东吴时称嘉兴,大宋称之为嘉禾郡。

而宋人通常仍称这里为秀州,原出一个“秀”字,真个是处处秀、楚楚秀,可怎一个“秀”呢?来看——

水秀,承乌篷、绕青瓦、接三江;

人秀,尚文儒、耀门楣、出百工;

地秀,路通达,海鱼盐、无饥寒;

风秀,孝辞逊、勤俭朴、不与争。

此地界,于苏杭之间,民居多依水而建,谓之水乡,其民风淳秀,不尚军武,又盛产鱼米丝绸,海运兴隆,港口四通八达。

隋朝留存的江南运河可从秀州北上镇江,由镇江直抵汴京。

此刻,街上的百姓纷纷给李未奢让路。一番窃窃吴侬语,他也听不懂说些什么。

李未奢抖索精神,礼貌的向路旁一老者问道:“老人家,请问城里最好的郎中在哪里?”

老者是个热心肠:“诺诺诺,穿过那个小桥,再一左拐,接着直走,再右,哎呀,我带你去好啦。”

李未奢一抱拳:“那就有劳了。”

方行至小桥上,桥下一乌篷船里,探身出来一个穿着润蓝小袄的女子问道:“阿公,前面是哪一个?”

老者忙答:“不知道啦,约莫是战场上下来的呀。我带他们去看郎中那。”

那女子生的极其静雅含情,温婉依人,使人一下想起韦庄的《菩萨蛮》了——

“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

当下,女子忙教停船,上了岸,碎步追了过来,又低眉侧目细细问老者,老者眉头紧锁,不知如何答她。

她边走边凑近李未奢,急切问道:“将军,可曾在军中见过家弟呀?”

李未奢一看这姑娘眉头紧蹙,生的几分怜爱姿态,答道:“惭愧,在下也是才入军籍,纵说有些同袍,也悉数战死了。”

那女子听罢,潸然落泪,搅的李未奢倒没了主意:“料想你家弟弟,也不是我敢死营的?敢问,他何等年岁?”

女子拭这眼泪:“家弟,十六岁,任性着哩,听街上阿婆说是去杭州投军了呢。”

李未奢心下一紧:杭州?莫非投了方腊。心下想着,面色故作自然:“嗯……我们军中没见这个年纪的,恐怕是在都统帐下听用吧!”

那女子听了,转悲为喜,紧随其后。

边说着就到了医馆,这里早已门庭若市,李未奢抱起三狼神,回首对那女子说道:“你家弟弟叫什么,救了我家兄弟,就在军中打听。”

“冷大佛!”那女子期待的望着他。

李未奢停住脚步,心想:哦?又一个“大佛”?莫非她家弟弟真去投了方腊的摩尼教(明教)?

于是他并不多言,快步到了医馆,仔细帮三狼神脱去盔甲,但见他伤十余处,肌肉略翻。

接着是医馆郎中紧张有序的擦洗、上药、诊断……

半晌,郎中摇了摇头:“已经不行了,失血过多,尤其腹上这一创,太深,伤及脏腑,哎,准备后事吧…….”

李未奢着急了:“怎么可能,他是三狼神,是神!”旋即沉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