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陇西城下尘土漫天飞扬,其中夹杂着一种战场特有的血腥,遍地传来陈泰听不太懂但是莫名觉得凄惨的的羌语。两个时辰内,城外的敌军如同成熟的麦穗一般被白马军收割了个干净,与其说是战争,眼前这场景却更像是一场屠杀。
公孙龙把沾满血的枪尖在一名倒地的羌兵身上擦了擦,对陈泰说道“天水城的叛军应该快要来了,我准备迎渭河而上,带他们兜个圈子给天水城争取撤退的时间,然后直奔安定。”说罢四处看看了折了一二成的白马骑,取下缨盔正了正重新系上。
“叛军声势浩大多且我军数倍,但也只有此计可施。”陈泰下马伏在地上说道,“小的替天水城十万百姓拜谢将军再生之恩。”
“你速速沿小路回天水帮助撤退,我们在安定城下见。”公孙龙用枪背挑挑陈泰,示意他起身说话。
“小的怎能在此时弃将军而去!”陈泰连忙答道。
“接下来我看是一场恶战,而且要奔袭百里,白马军训练有素,你且放心回去。”公孙龙还是一如既往平静的说道。
陈泰心里暗想,自己确实武艺不精,连马骑久了这腿也撕扯着痛。留下确实无济于事,况且白马骑骁勇善战,公孙龙又武艺超群,应该是不会出什么差子。于是三拜在地,表达对公孙龙的感激之情。
“将军大恩无以为报,望将军保重。”陈泰一字一字的说道。
公孙龙见状连忙下马扶起陈泰,拍了拍他膝盖上的灰,缓缓的说道“陈泰,以后和我不需如此的礼性,我公孙龙言出必行,况且这些杂兵对我来说不值一提,你且放心去吧。”
“遵命。公孙将军。”陈泰哽咽着说道。
陈泰翻身上马,拉着缰绳,给了公孙龙一个坚定的眼神,然后朝着城外树林边冒着几缕炊烟的村庄狂奔而去。
从陇西旁边的小路到天水,路程不到百里,其中多为村庄乡舍,但许多已经荒无人烟,叛乱发生至今半年有余,百姓流离失所,即使在这穷乡僻壤也难见一两户人家了。
路过几个村子,陈泰看背着家当逃命的民众已经越来越多,心中大概知道天水城之围已经解了。城中难民或跟着徐太守逃往安定城,向关中迁徙,或者逃往更西边,向着武威城方向。
难民大多穿着褴褛,有些连鞋子都少了一只,但身上背着包裹却叠的挺高。一个个脸上都写满了惊恐和不安。这时有几个咋咋呼呼,手持砍刀,头上大都戴着黑色的头巾,似乎来者不善的横在了路中间。
“一人五两,拿钱过路!”为首的独眼汉子清了清嗓子喊道。
看来是遇到山贼了,陈泰心里想着。这也不足为奇,凉州原本治安混乱,又羌族经常作乱,本来贼匪就多,加之朝廷腐败置之不理,山贼暴民日渐猖獗。只是没想到会在这时乘火打劫难民,想到这陈泰攥紧了拳头。
听到这消息的难民反应倒是平静,似乎一路上已经被洗劫过了,于是有掏袖子的,有摸布包的,有脱鞋子的,都在努力搜寻哪里还存着一点银子。
陈泰心有感慨,但是着急回天水帮助撤退,也没有多想,准备拔马而去。就在这时隐约听见人群中有吵闹声。循着声音的源头,陈泰定睛一看,两个山贼正围着什么人叽叽咕咕。
想必是这人身上带着什么宝贝,陈泰心想。不由得引着马儿向前走了几步,想一看个究竟。
“这妞是我先发现的,应该归我!”黑脸的山贼推了一把红脸山贼的肩膀。
“上个就被你占了,这个理应归我!”红脸山贼也扯住黑脸山贼的手臂。
两人对面站着面无表情的席玉,似乎两个山贼在争吵和自己无关的事情,眼眶里的泪水在打着转。
陈泰看到这一幕心中又惊又喜,昨日一幕幕为他包扎,伤感离别的事涌上心头,没想到在这里能重见席玉,来不及细想为何她会出现在这前往武威方向的难民队伍中,陈泰摸了摸背后的黑铁弓,慢慢取下,抽出一支轻轻的搭在弦上。
席玉还是一如既往清澈可人,但眸子里失去了生机,头发也披散了下来,搭在半露圆圆的香肩上。嘴巴向上努力抿着,似乎在尽力控制自己快因绝望而失控的情绪。
突然一枝寸箭带着撕开空气的呼啸声射在了黑脸山贼的喉咙上,黑脸上贼刚因惊讶睁大了眼前,随后倒了过去。旁边的红脸山贼倒吸一口,正欲大喊,也被一枝寸箭封了喉,捂着喉咙满嘴是血的倒下。
还未等众人反应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匹白马冲过人群横在席玉身前,陈泰用力一提将席玉置于身前坐好,随即扬鞭冲撞人群而去。
背后传来叫喊和惊呼声,经过连续的战火这些难民已成惊弓之鸟,制造的混乱应该让山贼难以追上来了,陈泰心中想到。但又加了三鞭,只想跑的更快些。
眼前,席玉柔若无骨的坐在陈泰怀中,两人骑着战马一路狂奔。虽经战火席玉已经身上满是灰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