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幕降临时,我已身处三百多公里外的一个小镇上。
佐竹诊所座落在小镇的一角。
我身裹黑色夜行衣,携着止藏,藏身于佐竹诊所后方一片竹林中,伺机以待。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佐竹诊所依然灯火通明。
我潜藏身形对诊所勘察过一番,诊所中除一名神情冷若霜刀的中年人外,不见其他人踪迹。
此人正是佐竹灵,和岛津永彦所提供照片上的样儿丝毫不差。
他还向我提供了佐竹诊所的房屋结构图以及那本药物使用记录的具体存放位置。
真是神通广大。
唯一没能查清东海联到底在佐竹诊所安排了多少人手。
但我的确没有发现任何足以表明诊所内还隐有他人的蛛丝马迹。
这让我踟蹰难决。
看起来只要冲进去将佐竹灵制住,便能施施然地将记录取去。
但事有反常必为妖,说不定诊所中布置有精心设计的陷阱,等待着我自投罗网。
我只能耐心等待,最不济,至少要等佐竹灵歇息后才展开行动。
唉,他虽老大不小,却与我一样是单身狗,就住在诊所里面。
但见他在亮如白昼的诊所中忙东忙西,竟丝毫没有欲休息的架势,也是蛮拼。
不知不觉月移东山,我一瞧腕表,已过午夜十二点。
我决定不再与这个工作狂干耗下去。
此诊所构成相当于一所微型医院,五脏俱全。其布局呈“田”字形,东北乃是实验室、办公室,东南乃是门诊室、病房,西南乃是手术室,西北乃是药库、资料室。其中以药库与资料室面积最大。
眼下办公室灯火通照,佐竹灵正忙在其中,而隔壁的资料室,可通过外墙上唯一一扇狭小的通风窗瞧见其内漆黑如墨,没有半丝光亮。
记录正在那里面。
不妨径直偷入资料室,只要不是倒霉到佐竹灵在同一时间正好赶去,我完全可以神鬼不知地取得记录,悄然离开。
当然,其中若有陷阱那就另一说。
我悄然移至外墙之下,纵身一跃,一手攀住通风窗外沿,另一手掏出一把玻璃刀,运力对着窗玻璃划拉下去。
很快,整块明亮剔透的玻璃在无声无息之间被我卸下。
我将玻璃放好,一猫身,穿窗而进。
踏入室内,靠着窗口泄入的月光,我将资料室的内景瞧得纤毫分明。
近百平方米的房间内,挨个立着好几个文件柜,更放置有不少我完全不认识的医疗器具乃至于与真人等比的人体模型。
那些脏腑外露、肌骨红白的人体模型,令我不由遽然冒出一个念头:其会否是东海联的人斩者所伪装,将在我意料不及之时对我施以雷霆万钧的攻击。
我不得不凝神探查,直到确证这些人体模型并无任何气息波动后,始放下心来。
我迅即按照关西联提供给我的信息,找到了放置记录的文件柜。
那只是一普普通通的铁皮柜,我将特制的开锁钎插入它的钥匙孔,拨弄两下,立时把它打了开来。
接下来轻而易举地在它的一个抽屉里找到了此行的目标物——佐竹诊所药物使用记录。
我将记录揣进怀里,准备故技重施从通风窗翻出,就此圆满达成今次任务。
蓦地,资料室门外响起一声沉叹:“有客夤夜光临,令在下好生为难,真可谓造化不知人,何必乱相欺?”
我心神一震,右手当即握住腿侧止藏的刀柄。
门缓缓打开,一个瘦削挺峻的人影背着门外光线映入我的眼帘。
因为背光,我在第一时间并未完全瞧清他的面目,但却清清楚楚地瞧见他右手提着一把尚未出鞘的日本刀,按长度计,应属“小太刀”。
而下一刻我亦分辨出来,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佐竹灵。
他仿若换了一人。其神情依旧冷淡,然而站立的身姿,提刀的手势,视人的目光,却凛然一副剑道高手的风范,有如择机噬人的虎豹,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可怕气势。
我霎时明白为何没有其他东海联的高手隐匿在诊所内。
因为根本不必做此布置。观佐竹灵架势与气度,可知其武学造诣已臻化境。他一人在此把关,胜过多个一般好手蜂拥簇守。
我心头狂骂,先人板板块块烂,岛津永彦这是要坑死人的节奏。
他事先告诉我的是佐竹灵不谙武功!
佐竹灵缓缓步入房间。
行走间他整个身体以一种难以言状的节奏微微振动,怪异却充满着富含节律的美感与力量,直令我心中生出耸动身体与此节律相应和的冲动。
同时以他为中心,锋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