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至于形体损毁,并且视力听力也应保持正常;哀伤而致病,也属不孝;害病后仍可以食肉饮酒;五十岁以上的人仍可需特殊照顾’,这是顺乎人情的权宜之法。今人只讲求孝心尽哀,以至于毁身伤性,其实是有违古礼的过头之举。你肩负重任,还是不要一味伤悼而损毁身体,还是兼顾大局为盼。这是我的书童阿道,很乖巧的,这一阵子归你使唤,你不要推辞。另外你的告罪疏和我的请示疏已送交上司,你不要再牵记。其实,我劝你节哀,心里也很不自在,但现在我们都指望着你呢,理性上我不得不劝慰一二,还望你体谅。”
张巡真诚地说:“多谢许大人坦诚相慰,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我看你头上的白发也多了,你也劳心不止,阿道你还是领回去吧,我不能夺人所爱。”
“张大人,这你就见外了,有丧进赙,礼之常情,你就把他当成我的赙礼吧。”
“二位大人不必再争了,小的就算照顾两位大人,也足以应付得来,不就是多遛遛腿儿而已。”
“你看,人家阿道都挑咱俩的理了。”
“阿道,怪不得许大人那么喜欢你,就是会来事!”
“多谢大人夸奖,小的一定把你伺候得好好的。”
“行,那咱就依着阿道的。”许远说道。
果然,次日叛军不再攻城,而是在忙着准备什么。七天后清晨,四个城门前都已排设与地面呈三角形的U形长矛阵,矛锋斜指三十度,两翼渐渐向城墙搭接,防备对方骑兵突袭;后面是木桩阵,木桩之间用铁索铁丝连接;再后是弓弩阵。白天晚上有骑兵队昼夜巡逻,防止城上缒城。叛军一个晚上迅速布置好这项大工程,不能不说人多能干事呀,这可是叛军砍伐周围树木、强拆好几个村的民房的成果。
张巡对敌人围城并不感到多么害怕,因为先前曾粉碎过令狐潮的围城计划,已积累了一定的经验。可原属睢阳的将士一看到这个场面就有些发怵。张巡派人给他们鼓气,打消他们的恐惧心理。
张巡让工兵赶制绞盘、长挠钩。等到夜晚,命人乘隙抛下粗索系着的挠钩,钩住长矛阵主体,把绞盘固定在大树上,然后城上绞转绞盘,慢慢把长矛牵拉而起,快到城上时,用铁挠钩钩住往上拉,城上再削断捆绑的绳索。就这样,一夜之间就把长矛阵给破坏掉了。
尹子奇闻报,气得脸都绿了,自己白白送给城上一批长矛。他除了高格悬赏破城之策外,还得摆出有所作为的样子——一方面动用霹雳车,远距离砸城,另一方面对外说是正在调来石炮,要用石炮轰城。
城上当然也不能闲着,张巡命本部轮流出城骚扰敌人,能有捞头就捞点便宜,捞不着赶紧撤回,不能损员。
张巡和许远趁喘息机会巡查城防,到百姓中去体察问候,吊死问疾,急民之所急,解民之所忧。
八十九
一天,一个叫张弓长的校尉悄悄向许远反映了这样一件事:原属睢阳的大将田秀荣暗中与叛将通消息,可能要投降叛军。许远闻听,心急如火,赶紧询问详情。张弓长说:“大人,你还记得李滔不?”
“就是去年年末被我派去援救东平结果投降叛军的那个李滔?”
“对,就是他。这小子如今就在城外叛军中,是个中级军官。他前天晚上趁田将军防守南城门的时候,用轻梯上城,跟田将军秘密说了半宿。我的堂弟正好是田将军的近卫,那姓田的将两人的密谋告诉了亲信,我那堂弟跑来私下问我要不要投降归顺,我当时不好回绝,就说容我再想想。我越想越觉得这样做不对,就来告诉大人您。”
许远听着听着,脸色变得铁青。“他们的细节你可清楚?”
“具体细节,我堂弟没有过多透露,只是说明日要搞顶浅绿色帽子……别的就不知道了。”
“好,这件事你千万不要对他人声张,我自有主张。”
“大人,我……我有个小小的请求,就是……就是……一旦粉碎了他们的阴谋,能不能放过我堂弟,算作是将我的功补他的过。”
“我可以考虑,你先下去吧。等会儿,你回去千万别告诉你堂弟今天的事,仍要继续套取他们日后的计划,一有新情况速来汇报。”
“好,大人。我先下去了。”
许远随即陷入纠结中:是快去告知张巡,让他来处理,还是自己来解决。最终他决定还是自己先初步查实。于是他不动声色,暗中去观察。
吃过早餐,田秀荣带着自己的部众去扰敌,果然都带着浅绿色弁帽,不紧不慢地出城去,回来时,就只剩下十几个人。许远装作依例巡察,撞见他们回营,然后故作惊讶地问:“怎么,出师不利吗,田将军?”
田秀荣故作惭愧地回答:“大人,我对不住您和张大人,这次对方有了防范,结果我们吃了大亏,损兵折将,负气逃回。唉,惭愧!”说着,抹开了眼泪。
许远看出他那是在装样子,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