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的探马忘了向他的长官汇报一件事:那些士兵不是土尔扈特人。当他想起要报告时,尊贵的大公已经不见了。他不敢追出去禀报,那样的话非但得不到赏识,还可能丢掉颔上人头,因为大公一向不喜欢粗心大意的手下。
大公派出前锋部队轻骑突进。
不久,果然见到一个空置的营帐。
“敌人刚刚逃走,快追!”
追出不远,又见草地中央有一个营帐。营帐不大,见不到士兵在外面,但透过微弱的灯火可以隐约看到里面有人影,可能是三五个,也可能更多些。
这一处营帐无疑便是探马侦探到的那一座。
在确信没有埋伏之后,领队指挥手下围了过去。
突击队冲进了营帐,然后所有的人似乎都呆了一呆,接着是几声短促的哼叫,再下来就见他们一个个倒了下去。
待在远处的大部队傻了。他们只见营帐中灯火依旧,人影也依旧,却毫无声息。这种反常现象让人心寒。
怎么办?大公思考了好一阵,还是拿不定主意,为什么他的人一去不复返?
当大公决定再次派人去进攻时,已经是一柱香以后。这一次俄罗斯人并没有贸然闯入营帐中。而是各据一方,一齐动手,将整座营帐掀翻了。
然后所有的谜底解开了:营帐中哪儿有什么人?压根儿就是几具草人!而倒在地上的俄罗斯突击队员的身上插满了箭,像一只只刺猬。显然敌人预先在这里布下了机关,俄罗斯人一闯进营帐,就触发了所有的机括。
“一定又是铁面人。”因为土尔扈特人从来不主动出击,他们都是被动的防守反击。铁面人诡计多端,层出不穷。俄罗斯人不少吃他的苦头了。
“装神弄鬼算什么好汉?有本事出来真刀实枪打一场!”“我是俄罗斯第一将军!谁敢来挑战我?”加加林气急败坏地叫着,口不择言。
他的自报家门引来了四下军士的不满,因为这支队伍里有好几位拥有将军头衔的人,有个别是王亲或者贵族。虽然除了副帅列根诺夫,大部分的将军连正式的仗都没打过几次,虽然他们通常只出现在莫斯科的沙龙舞会上,但这不妨碍他们保有将军的称号,而且许多人自以为能征善战。
“铁面人,你听到了么?我知道你听到了。你不敢出来,因为你是一个懦夫!”“我以女皇陛下的名义命令你出来见我!”
这叫嚣更让贵人们不满:你怎么可以代表崇高的女皇陛下?
若在中国的话,这位加加林将军就要背负欺君犯上、假传圣谕的罪名而人头落地。
“土尔扈特杂种,”列根诺夫呼应着,心想总不能让大公独奏,那样未免冷清,“你可以割掉我的脑袋,但你不能如此轻视我!”
以上的话是他最后的遗言。
“嗖”的,一支箭羽从不知那个角落飞出来,正中列根诺夫额心,他大叫一声,啪嗒,重重哒落马下。
“杀啊,敌人在草丛里!”
俄罗斯人冲了出去。
“来啊。来追我们啊!”
草丛中窜出几个人来,飞也似向东南奔去。
“捉活的!”大公决意瞧瞧这铁面人是何等神圣。他一并追出,虽非身先士卒一马当先,也是气冲斗牛,当仁不让。
那几个穿着古怪服饰的人兔起鹘落,跑得飞快。
追兵来得也一点不慢。俄罗斯人是跟他们卯上了。
几人没入了石棱之中。
“我们掉泥沼里了!”有俄罗斯人惊呼。
没错,他们陷入了一片沼泽地带。前面的人马深陷,不敢动弹,然而还是不断地往下沉。后面的人马收不住,纷纷撞在前部那里,真是前赴后继。
铁穆洱微笑着远远望着溃不成军的俄罗斯人。
“让我们继续。”
“呵呵,好戏在后头。”赤虎笑着。
“嗬——嗨——”莫洛克带领群豪齐声呐喊。
俄罗斯人还没从忙乱中回过神来。
大公喝道:“留下第三队帮助沼泽里的人,余下的跟我追!”
大队俄罗斯人绕了一个大圈子,一路认着马蹄追了下去。
然后他们突然发现已经到了一个树林中。
到处弥漫着青白色雾气,似乎长年不散。
越往深处,脚下便越松软潮湿,头上则越昏黯,最后光线完全被枝叶遮蔽,
暗无天日。
俄罗斯人完全迷路了。
他们身上带的松明火把都已湿透,根本就点不了,这使得他们像无头苍蝇一样在原野上乱冲。
“呜啊啊——”空寂无边的森林突然传来一阵缥缥缈缈的声音,仿佛是来自地狱的鬼哭。
突然有人惨叫着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