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铁穆洱不由想起了那夜,那个逃出爱芬堡之夜。月亮躲进了云层很久,现在终于又露脸了。很圆。
千亿颗星星撒在天空各处。
天马仰望深蓝的天空,也在欣赏着迷离的月夜。它忽原地来了几个踏步,好像想作一首七步诗。
卓雅从马靴里抽出一样东西,将它塞到铁穆洱的手里。然后看了他一眼,很快地走了。
铁穆洱看着手中的物件,它的形状窄长,包裹在银鞘里。这是一把解腕匕首。这种匕首分雌雄两把,这一把是雌的。
现在匕首就在他手中。他已经接近大汗的金帐。他还记得卓雅的营帐,就在金帐的旁边,靠着兰杜罗等王族的大帐。
营帐中还亮着灯火。不过帐幕很厚,照不出人影,所以不知道里面的情况。
铁穆洱也没怎犹豫就揭开了门帘。
眼前是一个熟悉的背影,那穿着也是相当熟悉。
卓雅!他几乎要叫了出来。但他强行忍住了。
灯火将她的身影照得很长,有一半漫到了幕上。她的身子似乎在微微颤抖,像风中的蜡烛,不,是风中的玫瑰。她一定已经察觉了铁穆洱的到来。
“你回来干什么?”她终于说话。
他想不到她说的第一句话会是这一句。
“因为你在这里。”
她沉默了一阵:“你走吧。我不想见你。”
铁穆洱却走了过去。她受惊一样向前移了半步。铁穆洱在她身后两步不到的地方停了下来:“你害怕见到我?”
“……”
铁穆洱伸出手去,轻轻扳住了她的肩头。她微微一震。
铁穆洱忽然缩回了手:“我知道你不是卓雅。卓雅呢?”
她回过身来。她不是卓雅,她是沙莲娜。沙莲娜看起来非常年轻,像卓雅的姐姐。
“你何必回来?你明明知道是不可能的。”
“不可能?这世上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你终归是一个属民,即使大汗赐予你自由民的身份,你也只是一个普通的自由民,而我们……”她言下之意是:我们却是领主,你们的首领,你们的主人。“何况你现在根本就是一个有罪的人,被大汗放逐的无主孤魂。你连自己的名分也没有!”
属民?自由民?领主?罪人?孤魂?名分?
“你已经不属于土尔扈特,不再是圣主的子民。”
我生为土尔扈特人,死为土尔扈特鬼。无论什么名分,我还是我。
“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怎么可能联在一起呢?”
只要我愿意她愿意,又有何不可?
“卓雅已经有了自己平静的生活,她已经订了婚……”
铁穆洱如遭电击。
“你如果是为她好,就不应该再去骚扰她。”
“卓雅在哪里?”
沙莲娜望着铁穆洱,铁穆洱目光中尽是一意孤行的气势。
“何必呢?”
“你不说,我去找她。我今天来,一定要见到她。”
铁穆洱大步走了出营帐,是那样的一往无前、义无返顾。
沙莲娜想起了她的年轻时(其实她今年才二十八岁),那时候她还是白音诺彦的千金小姐。在一次那达慕大会上她见到了英俊的渥巴锡,那时他刚刚从父亲敦罗布喇什那里继承了汗位。
某个黄昏,天正下着滂沱大雨。沙莲娜正在帐房里摆弄着一具从波斯商人手里重金购来的琵琶。
突然地她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所谓的如雨打芭蕉。
“尊敬的白音诺彦阁下,您好,请问我可以见见你女儿么?”
是渥巴锡的声音。当沙莲娜走到门口,她看见年轻的渥巴锡手执马缰恭恭敬敬地站在大雨中,他的人和坐骑俱已湿漉漉,仿似刚从水里捞上来。他的脸上保持着那种惯常的平和微笑,好像他是在春暖花开的日子造访一位世外高人。
渥巴锡见到了沙莲娜,他深深一揖:“沙莲娜,想出去走走么?”
“这样的天气!?”沙莲娜的妈妈以为他疯了。
慈祥的白音诺彦虽然见惯世面,一时也是不知所措。
沙莲娜倏地从父母的中间钻了出去。
“沙莲娜——”她的妈妈惊喊着。
渥巴锡和沙莲娜已经先后越上马背,飞也似的没入了风雨之中。
她的妈妈一下子向后倒了下去。可怜的阿妈,她被惊吓得晕了。
他们纵骑从村落跑出,越过一片广袤的原野,翻过一道山岗,来到伏尔加河畔。
“我今天是不是有点疯狂?”
“是有点疯狂。”
“我想你,所以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