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
“我就是我。”她笑嘻嘻,“你不肯说就算了,我自己去找。”说着悠悠地走了。
那独行大盗兀自百思不得其解:我怎地不敢动她?她只是个黄毛丫头而已。
那一次她没有走到大漠的边缘,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没能走出去。
她曾经试着选择不同的方向走下去,最后都发现自己走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似乎谁也无法摆脱一个宿命的回归。
十八岁那年,她又一次出发了。
在那个黄昏,突然刮了一场狂风沙。
然后她看见了他。
当时他正伏在一匹很漂亮的马上。当她第一眼看见他时,一个念头涌上心头:就是他。
然后她把他带了回去。
到底这个人哪一点吸引了她?她说不出。吸引人的地方有很多,例如美貌,智慧,财富,甚至是一个眼神,一粒痣,一颗哨牙。但吸引她的显然都不是这些。
7
队伍走到这里,又没有了路。前面是漠漠黄沙。
其实从额济勒到此,基本上说不上有什么路,所有的路都是土尔扈特人自己走出来的。
巴特尔发出了暂停的响箭,队伍停顿下来。巴特尔是这支队伍的前锋指挥,他已经四十岁了,身子还是像二十岁的小伙子一样硬朗。
信使传达回来的命令是:大汗让队伍继续向前。
巴特尔蹙了蹙眉,喃喃道:这不是往死里送吗?
一路上的餐风露宿,饥寒交迫和狙击战斗,已经让土尔扈特损失了二万余众。
巴特尔手搭凉棚,眺望着眼前的瀚海,他看不到自己的未来,心说:这鬼地方好像没有尽头。
淇琏依治霍捧着地图,眯着老鼠眼,一会儿看看地图,一会儿瞄瞄前方的“路”。像一头觅食的老狐狸。
“老东西,不会有错吧?”
老东西是淇琏依治霍的昵称,标榜着他的见多识广。实际上他并不老,也就比巴特尔细一两岁,他从七岁起就随着父亲走南闯北,西边最远去过阿拉伯,东边则去过乌里雅苏台。这条通往伊犁的线路他整整走过八趟。
“不会错的。”
“我真想不通为什么要走这一条路。”
“这是最近的一条路。”
“为什么不绕路呢?这种鬼地方我从来没有走过,好像没完没了,看着就发晕。”
“绕道的话,得花费一倍有多的时间。不是说红毛鬼子的大军正在追来吗?我们不能拖延。”
“我总觉得进了这地方就像进了鬼门关,有来无回。我宁愿跟俄罗斯人大战一场也不愿意饿死渴死。”
“不会有事的。很快就过去的。”
白天阳光明媚,到了晚上却起风了,风不是很大,有点冷,巴特尔也没太在意,在额济勒的昼夜温差也较大。次日清晨,在准备出发的时候,巴特尔看着漫天的大雾,心里不禁暗暗祈祷:太阳快出来吧,云快消雾快散,我们还没看到伊犁呢。
随着队伍往纵深驶去,老天根本没有放晴的意思,雾越发显得更浓,半里外的大碛也只能看到个轮廓。巴特尔不禁着急起来,忙请教淇琏依治霍:“这雾能散吗?”话一出口,他便从“老东西”的脸部表情看出他的问话有问题。
果不其然,淇琏依治霍微笑着:“这是沙尘!”
老天!这就是沙尘!?这空气中飘飘忽忽、遮天敝日的竟然是尘土?
原来,这沙漠本是一块盆地,雨水极少,偶尔有雨也是雨点未落地就蒸发了,土地异常干旱,且沙化严重,只要稍有风起,细微的尘土便被扬起,飘荡于空中一时半日是无法降沉下来的。
在巴特尔和助手面面相觑惊讶不已时,淇琏依治霍忽然说:“塔吉可山到了。”
巴特尔四处张望,除看到路边的几棵枯死的矮树外,剩下的便是满世界浮尘,哪来的山?
淇琏依治霍指了指枯树后面不远处:“就在那里。”
巴特尔瞪大了眼睛,总算看到了沙尘中山的模糊影子,就像水浸月一样。老天还真有个性,跟土尔扈特人开的玩笑也是天大的,竟然用漫天的沙尘帷幔将偌大的一座山遮掩得严严实实。
队伍在沙雾中进展缓慢。等了老半天那沙尘一点没能散去,结果巴特尔虽然是贴着塔吉可山行的,却始终未能窥见山容之一二。
沿着干涸的爪扒河,队伍一直逶迤延伸。穿越那一片赤红的戈壁滩后,前路愈加难行。队伍业经在艳阳下风沙中连续行进两天一夜。大漠的天气变化非常大,日间气温奇高,热得牲口也不断伸长了舌头,晚上却又冷得出奇,老人和孩子们都冻得睡不着,偏偏有没有柴草生火。
巴特尔越来越怀疑起淇琏依治霍的准确性:“老东西,你真的没记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