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这样搂着她,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到有个人说:“公子,你饿不饿?”
这不是卓雅的声音。虽然这声音来自从铁穆洱的怀内。这赫然是一口汉话。他母亲教给他的东土语言。
“公子!”那个声音又叫。
他感觉到卓雅正在消失。
“卓雅,不要走!”他痛苦地喊,几乎带着哭腔。
他怀里的实体却缓缓松开。一张温柔的脸出现在他面前,她轻轻用上齿咬着下唇,用一种略带羞涩的微笑看着他。
他目中突然掉下泪来。
眼前这个女子不是卓雅。
刚才一切不过是他的眼睛欺骗了他的心智。
女子伸出衣袖,轻轻为他拭去泪水。
“你先躺着,我给你弄碗獐汤。”这句话清清晰晰,正是中土汉人的语言。
铁穆洱心中登时凉了下来:她不是卓雅。卓雅。卓雅你现在在哪里?你现在还好吗?
3
“大汗在此时赐婚,实在是情非得以。你应该体谅。”可敦沙莲娜说。
“我知道他的意思,振奋士气。”
“才布克多尔吉是现在部中最出众的男子,也只有他才配得上你。”
“我知道全部落的女子都在睺着他。”
“你可是放不低铁穆洱?”
卓雅望着帐外的远山,悠悠出神。
“你这又何必?嫁给一个领主,不是要比跟着一个没有土地没有地位的属民好么?”
“连你不懂我么?”
“我懂。可是我宁愿永远不懂。”
“你既然懂,就不该再来劝我。”
“可是你要知道,他这一去就不会再回来,也许就此埋没一生。”
“我相信他,他不会放弃自己的理想,他一定能够实现他的想法。”
4
铁穆洱躺在柔软的榻上。望着眼前的这个陌生少女。说起来她跟卓雅并不相像,她的眉目颇似他的娘亲,都是江南女子那种纤秀,确切来说她也不像他娘亲,倒像他娘亲笔下的仕女。
少女见他呆呆的望着自己,万料不到他这时竟会想着别的女子,微笑道:“有什么好看?”她用手在搅动着瓷碗里的热汤,半幅衣袖落了下来,露出一只皓玉一般的小臂。
铁穆洱心中一荡,冲口而出:“娉婷十三余,素手下兰舟,江南可采莲,相赠俊少年……”他说的是汉语,由于多年没有使用,腔调怪怪的,完全的外国人说中国话的样式。
“呵呵,你还会说汉语,还会念汉诗?可你彻头彻尾一点也不像汉人。”
“我有一半的汉人血统。”
少女仔细地打量了一下他,唔了一声,又摇了摇头:“不像不像,眼睛不够亮,头发不够黑,嘴唇也不够厚。就是牙齿一致,都是黄黄的。”说着自己先忍不住笑了。
“姑娘贵姓?”
“我没有姓。”
铁穆洱一奇:“怎么会没有姓?”
“我的姓不好听,所以就不要,也用不着,后来就忘了。我叫阿遥,遥远的遥。”
“阿遥……”念着这名字的时候,不知为何铁穆洱突然生出一种天涯海角的感觉。
“你呢?”
“我叫铁穆洱。我的姓很长也很怪,常常我自己也记不住。你可以当我姓铁。”
当铁穆洱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就像受了咒语,他突然以手抓头,露出痛苦无比的表情:“铁穆洱……铁穆洱……我真的是铁穆洱吗……”
5
金黄黄金的沙子,漫无边际。
漫无边际,黄金金黄的沙子。
当阿遥出生的时候,她看到的就是满眼的沙子,除了沙子还是沙子。
当她渐渐长大,她已经看惯了那了无生气的沙子,忽然有一天她想:沙子的外边是什么呢?
她决定去看看。于是她就出发了。当然,她是瞒着大人偷偷溜出来的。
她骑着骆驼走呀走,一天零一夜过去,黄沙依旧辽阔。
这时候她遇到了一个在大漠独行的大盗。
“喂,这里离沙漠边缘还有多远?”
“小姑娘,你竟然如此斗胆,可知道我是谁?”
“你是谁?”
“我是杀人不眨眼的汪洋大盗。”
她笑了,她从小就生活在一群杀人不眨眼的大盗中。
“你不怕我?”
“我为什么要怕你?难道你敢打我主意?”
“这么说好像我不敢动你。”
“当然。”
“这世上有谁我不敢动的,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怕。你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