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居然还摆这么大架子,让我大辽官军给他们充当守卫,真是岂有此理。”隔了一会儿,有人出来迎接大石入内,术薛没好气的跟在后头。因耶律淳毕竟尊重宋国使者,为了防止不相干的人打搅,寺中都没有允许外人前来。
天王寺在宫城旁,方便契丹贵族和外城汉人、渤海人等各族前来,寺中遍植榆树和松柏,眼下是夏季,阳光透过林间,没有平日里的众多香客,反而更显古刹的庄严。进到院中客房前,马扩早在林下等着,一身郑重的宋朝绯色官服,绣纹精致,黑色的冠冕和官靴使他显得颇为老成。大石望见心道:“据说他年纪也不到三十,乍一看倒显得比我年长啊。”上前抱拳行礼,自报家门。然后听马扩道:“想不到都统会专程来这里,倒令本官深感意外,请入内吧。”
大石和耶律术薛两人到里面,马扩一路请到屋中坐下,旁边随从也为两边上茶。大石一见到喝茶就不禁想起初到南京,耶律淳就两次请他喝大宋中原的好茶,可如今耶律淳已经病得甚为严重,大辽前途再次堪忧。
马扩果然介绍这是从中原带来的茶叶,请大石品鉴。大石听了不禁笑道:“实不相瞒,我大辽陛下曾经几次请我品味南朝的好茶,可耶律大石身为一介武夫,生长在大漠草原,南朝中原这些花花绿绿的茶叶泡于汤水中,在我们契丹人看来似乎都差不多,实在品不出什么好坏。”马扩望着茶碗,淡淡一笑,没有接话。他此次来南京已经知道契丹人的情况并不像徽宗天子和枢密使童贯想的那么简单。当初想着可以为国效命收复祖宗基业,马扩本是热血沸腾,甚至也想参加种师道的大军。可没想到堂堂种师道领着数万大军竟然会一败再败,传闻被金兵杀得落花流水的辽军怎么能让大宋最精锐的官军遭到这么大的损失呢?马扩心中十分不解,这重振山河的大计难道有什么不对劲?
这一次受到童贯举荐前往说服耶律淳结盟,这结盟是假,诱他耶律淳臣服大宋是真。马扩见到种师道那一张沧桑的面容,望见军中将士士气低落,还有被收整回来的官军尸骸,心中其实也惶惑了。果然,来到南京见到天锡皇帝耶律淳,抬出他旧天子还在,为何另立新君的幌子也骗不过人。尽管耶律淳拖着病躯,可在战场上辽国是赢家,面上很尊重宋使,但丝毫没有要服软的意思,只把马扩晾在这寺中,好生款待,等着参加他移驾南京大内的大典。
马扩已经厌倦了契丹人拖延,便道:“原来如此,那么不知耶律都统今日前来有什么指教?”大石放下茶碗,正色道:“我有一番心腹之言,想说给贵使知晓,不知可不可以。”马扩呷了一口茶:“请讲无妨。”大石道:“想我辽国今时今日的局面,南朝君臣上下都很清楚。你我两国自大辽圣宗年间约为兄弟之邦已经长达百年,那辽东女直谋逆作乱,攻我城池,屠戮百姓,不管从道理还是从情义上,实在都该算是南朝的敌人。可是,贵国却贪图小利,放弃百年以来的友好道义,竟然去结交那一群如狼似虎的新欢,留下日后大患,在耶律大石看来,实在太不明智。古人早有遗训,唇亡齿寒,何况救助盟友那是理所应当,不论在汉人还是在契丹,我想都不会例外。今日这一番话,出自耶律大石之心,还望贵国上下三思。另外,我听闻与女直结交,贵使出力甚勤,当然,为国效力本不该受到指摘,但女直是些什么样的人,我想南朝君臣之中都没有足下清楚,因此,贵使更当明辨其中利害,说与贵国君上知晓。”马扩听完这一大篇,心中也百感交集,当初的愿望和如今的结果全都未能如他所愿,而耶律大石的话,令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又端起茶来品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