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大宋天子的皇恩浩荡,四下张贴皇榜,不放过任何一地,令他们知道大宋官军来了。”童贯沉吟片刻,看到种师道将一颗白头不自觉地偏向一边,心下也有些疑虑,也在帐内来回踱步,蔡攸道:“使相啊,陛下首要的乃是当地人主动归顺,这是身为宣抚使来到这里……”
“嗨!我说……”蔡攸和童贯忽然听见种师道厚重的声音。童贯道:“种公有话要说?”种师道侧过身来:“不敢,末将以为,不管陛下是如何期望,我们带着十万将士不是为了巡幸,这燕云之地毕竟眼下是契丹人占据的地方。这里的百姓也跟着契丹人一两百年了,民心如何实在难以猜测,以末将愚见,我们还是应当防备战事,切不可掉以轻心,太尉、监军,实不相瞒,我以为最好应当趁契丹人毫无防备的时候,也借我军士气最旺之机立刻进军,速战速决,方是上策。”
蔡攸两眼一瞪,童贯又一摸那额下的几缕胡茬,道:“老种啊,你领兵多年,我知道你行事谨慎。可是,你要知道陛下亲自下过旨意,上策是要这里的人主动归附,我们需得遵照旨意办事。不过你的顾虑是在理的,本使也准许你备战,待我们到了雄州派承宣使王禀贴出招抚榜文后再定如何行事。”种师道愣愣看着童贯,见他眼色坚决,只好起身行礼退出。
次日午间到了雄州,蔡攸已知会王禀将备好的招降榜文交给一批军士,四下张贴,另选精干之人偷偷散入燕京地界,更豪言如果主动使燕京投诚的,大宋可以封给节度使,可竟然一连十余日无人响应。这时,辽军出发的消息已经传来,种师道连续三日请战,童贯在雄州府衙也感到有些窝火,当即准许种师道部署,于是,先锋杨可世、杨可弼兄弟受命率轻骑五千人直奔燕京大路而来。
临近五月,天气湿热起来。
辽军打探到宋军先锋进犯,耶律大石急忙领兵来界河边。这拒马河在东面作为辽宋两国分界,河面宽约十余丈,流过山林之际的水面十分浑浊,蜿蜒着向东而去。拒马河源头是西面代郡的涞山,古称涞水。在几百年前的汉代,河水波涛汹涌,尤其上游在群山之中如巨马奔腾一般,因而一度被称作巨马河。两晋时期,河北名将刘琨领兵收复故土,在河畔阻挡后赵石勒的兵马南下,因此更名为“拒马河”,而少年时与刘琨一起留下过“闻鸡起舞”佳话的另一名将祖逖就是涞水县人。
如今,拒马河作为辽宋边界已经两百年。从海边沿宋的霸州、雄州折道往北入辽境,过涿州、易州再往西,有大小数十座城池,其中新城以下河段称之为白沟。不过,既然是辽宋边界所在,两边军民也习惯了直接唤作界河。辽宋两百年间在两岸为了燕云之地曾交战多年,好容易才有百余年的平静。
望着奔流不止的河水,周边山林沟壑屏障重重,一股从时空深处喷薄而出的煞气仿佛隐藏在汹涌的水底。耶律大石站在河岸不远的地方眺望着,心想:“古时候这拒马河是南人用来防我们北人的铁骑,而今日这拒马河只怕也要改一改历史了。”不一会儿,得到报告,宋军前军统制杨可世领兵过了白沟驿,离界河不过二十余里。白沟驿要算宋国境内的第一个驿站,同样,宋军要想北上入辽,也要最后越过白沟驿,然后直接面对辽国边境上的守军。
大石命萧达鲁、萧遏鲁作两队人马,一队分列两翼离开新城准备伏击宋军。“松山那边应该到了,一会儿宋军沿大桥进军时,你们注意旗号,等我退回山坡谷口,你们就领兵杀出。”说完转身上马,提起三尖两刃刀就下坡,身后领了五百人出发。
萧达鲁兜转缰绳:“都统你这是……”想要叫住,大石已经领兵动身,萧达鲁举着长枪,抢先跟上去:“重德!你且慢……”大石勒马回头道:“萧兄,大战在即,赶紧去准备!”萧达鲁道:“你这是要去引他们入彀?让我去,你守在我的位置。”大石将兵刃横在马前,大声道:“萧达鲁听着,赶紧给我回去,若延误军机,我不会顾念旧情,快去!”萧达鲁愣在那里,见大石目光冷峻,只得说:“既如此,请重德珍重。”大石微微点头:“去等我号令,一切小心在意。”
辽军虽然对宋军人多感到有些担忧,但他们也深知宋军的战力是远不能同金军相比,因此也没有显出多少惧怕。此时大家得知宋军五千先锋人马,自然不在耶律大石这一万精锐之师话下,契丹人无不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五百骑快马飞奔往界河而去,定要先声夺人,引来敌人入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