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将那日采摘而回的夜交藤,合着一些山药党参,按扁鹊的吩咐进行熬泡后服了几日,那头痛失眠之症,倒是缓解了不少,且自觉浑身经络血脉通泰,心境明朗。
就这样又过两日未曾出门,秋水不是看看书就是帮着扁鹊做做家务。这一日秋水坐在厨间熬药,她盯着烧得噼里啪啦的火灶发呆,那宝镜一般的眸光之中映着火炉微弱的红光。
秋水虽然记不得事情,却也不傻。自从那日梦醒而来,扁鹊将采的一些药草在炉中炼制,每晚郑重其事的运功替她疗伤。秋水一边服用扁鹊的药制茶饮,一边受他运功渡法,秋水噩梦缠身身疲力竭之症倒是缓解许多,可见扁鹊每次运功完毕之后,他脸上却似乎增加几处皱纹,发间多出几丝银发,且显疲累不堪之象。秋水隐隐觉得自己的病并非像扁鹊所言那般轻松,能让扁鹊如此劳心费神的诊治办法绝非小病小痛那般简单。可秋水每次问起,扁鹊却只是淡淡一笑了之,并无详言释之。
此时秋水忽觉手足各处穴位炙热扰动,酥麻痛痒。这些穴位即是每日扁鹊为他运功输入之位,事后秋水自行查阅医经典籍,灵枢.九针十二原篇曰:‘所注为俞’,人之大脉共有十二大经脉,这些经脉是气息流动之渠道,而气息在经脉之中流注又如小溪汇入大川,大川汇集大海一般。这经脉流注好像水流逐渐淮集输注到更大的水渠一样,最终汇集于十二经脉之中。而十二经脉的“入口”各有一处俞穴,所以十二经脉之俞穴又叫十二俞穴。
前一日扁鹊经太渊、心包、大陵、三焦入注,第二日由神门、太、太冲、太溪、束骨等穴灌输,这两日来实则将她十二大脉之经脉充盈了一个遍。如此繁复的治疗之法,秋水只在扁鹊诊治札记之中看过一例,那是扁鹊早年的行医记录,记载了一名将死之人,那病患气虚精竭,脏腑衰竭,扁鹊使用这俞穴十二脉之法,用炼制的上等人参等药物熬精炼成精华,由俞穴输入而起死回生。也就是说,这种方法扁鹊只用过两次,而第二次是用在自己身上。
难道自己也是将死之人?
秋水虽不明其中就里,可也知扁鹊耗费心费力于己疗伤,她心中感动,却不知如何报答。
这一日吃过晚饭,扁鹊独自斟了一小杯米酒,看上去兴致颇高。他笑盈盈调侃道:“丫头,我看你做的饭菜和老夫比起来,清淡有余而味显不足,养身尚可补益却不足,这几日直吃得老夫浑身通泰,神清气爽。”
秋水哪里听不出扁鹊话中有话,故意争辩道:“您老人家也算修道高人,何以那么在乎口中乾坤。内经中说世间万物皆可为药,而是药三分毒,毒药攻邪,我劝你还是吃得清淡些好。”
扁鹊略显讶异,心道这小丫头不过看了几日书籍,就能引经据典,实则慧敏,笑道:“丫头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毒药攻邪的下句是‘五谷为养,五果为助,五畜为益,五菜为充,气味合而服之,以补精益气。’菜肴须当五物俱之,五色助之,五味合之才能达到合而益身之效果。”
秋水却不以为然道:“说这么许多,我看您老人家这些天来不也吃得津津有味,看您那碟碗,吃得比没吃过还干净呢。”扁鹊爽朗一笑,说道:“吃人嘴软,丫头也学会顶嘴了。”
翌日又是逢一,扁鹊这日出了远门又到集市上义诊。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秋水回想昨日扁鹊嫌弃饭菜,她本有心做一桌佳肴美味为他补补心气,心想正好为扁鹊做些事情。可巧妇也难成无米之炊,她见厨间无盐无醋,无酱无油,除了些青菜豆腐,咸菜腌肉却无他物。她忖思如何花样翻新,却又无头绪。
秋水记得在书房一本偏方抄本中记载了一剂药方,名为茴香豆蔻散。那药方在书中记载具有开胃理气,暖中益阳的功效,在这秋日凉爽时节食用最是合理。
秋水见这一日万里晴空,烈日朗朗,于是自己给自己找了个由头,出门散心,顺便碰碰运气。
那豆蔻和茴香秋水只是在书中看过,书中描述寥寥几行,只知一个喜潮,一个喜旱,但到底长得啥样她一概未知。这出了门,她漫无目的在百药林附近田间山地里瞎找,却又哪里找得到。
这处野村倒是处处田地丘陵,那各种植物长得葱郁茂盛。秋水随意走动,在这附近转了两个时辰仍无头绪,只好准备打道回府,心想说不好今日还得弄那青菜豆腐汤来吃,也无办法。
正走入一片田野,她见有一处田地梗上围着一群人不知道在干什么。
等又走了一截,挨得近些,秋水发现那堆人好像在救治地上躺着的什么人。她心想既然有人受伤,怎么也得去看看,不然真是遇到有人病危,这见死不救却是不好,于是她缓缓靠了上去想看个究竟。
秋水见那群人中躺着一名老汉。那老汉五六十年纪,一身青布蓑衣,身着普通农汉打扮。此时那老汉不知死活,直挺挺的横躺在地上。
秋水再看围着的众人中,前日那白衣少年却在老汉身周胡乱搓揉,为那老汉救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