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义成公主(2 / 3)

历贤劫 郑檀 5086 字 2017-05-26

好,原先鄙薄他的官员,为攀附柳述也来结交他。李文纪深恶此道,但凡此类人登门,仍旧交由管家与云起应付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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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中,杨素与长孙晟奉旨率军五万开往云州,同时从榆林等邻近之郡调拨两万,星夜不停赶往定襄城下与突厥大军汇合。

突厥启民可汗帐下,兄弟子侄为领军之事争地不可开交。原先宇文赫未返时,各路恐怕不能战胜阿勿思力俟斤,相互推诿不肯出征。那无奈出兵的,均点到为止,都想着反正劫掠走的也不是自家东西,若是力拼,损耗了实力,只怕被人趁机吞并。及至听闻援军将至,知道此时出战必胜,立下功劳不说,光是抢回的财物牲畜便是一大宗好处,于是争相请命跟随杨素打头阵。

启民岂不知这些亲贵的意图,之前苦于宇文赫出使不在账下,现今返回,自然属意宇文赫挑帅。此刻见他人闹哄,唯独宇文赫不争不论,更下定决心当众授宇文赫军权,命其代可汗亲征。没成想宇文赫力辞不受,反请启民可汗帅军亲征,自己仅请求追随长孙使者援后。众亲贵听闻,皆耻笑宇文赫怯懦,启民可汗没个眼力。

原来宇文赫此前已收到郑檀的紫金荷包,蜡丸内有一封绢书,以极小的字写道“但得见信,吾已戴罪入宫侍奉皇后。盼各自保全,待两年禁期满,再得重聚。云州一役不宜与越国公争功,长孙叔父至慎,可追随……”宇文赫看罢五内如催,只恨自己放了慧心回去。前番他因母亲之仇,不得已辜负了她。幸而上天眷顾,大仇得报后又寻回慧心,原以为自此便能携手天涯。但慧心毕竟是以女身领封了“云麾将军”,贸然离境将牵连郑氏家族。慧心决意回去请罪,她道这个“欺君之罪”的惩戒若是铺垫得当,也许只是削爵罚俸而已。倘严厉些,至多是贬为庶民……果真如此的话,倒是得偿所愿了。慧心是笑着说这话的,宇文赫也便抱了几许侥幸。即便上月他收到慧心入宫的探报,虽身心如焚,但仍存了一丝念想,他相信慧心定然有法子脱身,他信她,他等着她……然而等来的却是慧心的手书……没有一字怨尤,还妥善筹划了云州对策,末尾一句道“吾心切切,但愿君安”。宇文赫连日来每思及此句,皆恨自己束手无策,心中痛悔、羞愧难当,哪里还在意那些突厥亲贵们争夺的功利……

启民可汗见宇文赫不肯受命,又压制不住众亲贵,只得先命退下次日再议。他气恼地返回寝宫,见可贺敦卧于床上,心腹侍女青鸾与丹凤跪着为她轻轻捶腿。那青鸾见可汗进来,跪禀公主早起巡视粮草储备,此刻疲乏先歇下了。启民可汗命她们退下,自己坐到床侧替可贺敦接着捶。可贺敦似是睡着了,脸上带着些许疲惫之色。他知道这位尊贵年轻的妻子不放心此次征战,虽不能随征,也竭力从粮草军备上协助。但他不知道的是,比起筋骨劳累,更令可贺敦疲乏的却是压在她肩上的重担。

可贺敦原为隋朝宗室之女,今年方才二十一岁,生的端庄淑仪,妙有姿容。其父杨谐爱如明珠,取“如草之兰,如玉之瑾,匪曰薰雕,成此芳绚”之意,为女儿取名杨瑾,又自《桃夭》中取小字“蓁蓁”,寄希女儿嫁得如意郎君,枝繁叶茂。开皇十九年(599年),杨坚因她品貌端正,封为义成公主,命其和亲突厥。自册封之日起,大隋与突厥之间的殊死博弈,突厥各部族亲贵之间的明争暗斗,这一切,波谲云诡,如滚滚洪流挟裹住这涉世不深的少女奔往叵测前途。

入突厥牙帐三年,如今的义成公主已学会察言观色揣测人心,更通晓时局,掌控杀伐决断纵横捭阖。但她虽赢得可汗护持,奈何帐下刀光剑影变幻莫测,可汗已老,大隋又鞭长莫及,并不能时时护得她周全。义成公主自思若要保得万全,必丰羽翼不可。她考量了可汗帐下每位臣子,最得力的干将便是那位阿史那艾合坦慕。和亲那年,她未入牙帐便听闻他的功绩。一个走投无路,依附可汗的没落子弟,竟凭一己之力便策反都蓝部下将其斩杀,为启民可汗除却最大的心患。两年后,艾合坦慕渐渐掌些兵权,却被亲贵联手死死压制住,裹足难行。去年正值定襄、金河两城建成,启民可汗欲出使谢恩。义成公主借机枕边进言道:“如今两朝能有如此和靖,全倚赖长孙晟大人筹谋划策。然而近几年长孙晟渐被裴矩之流分权,那裴矩虚伪不值托付,假若有朝一日长孙晟失势,可汗必将受制于此辈。未若可汗先发治人,选个心腹斡旋于两朝,分长孙晟几分秋色。若成了,此后凡事定可占尽先机。臣妾观艾合坦慕特勤智谋过人,且恪守本分,数年来略无逾越之处。可汗何不遣其为使,一是予以历练,二来也为告诫亲贵收敛,三者也让臣民们知晓,可汗用人择贤,非独唯亲,其他忠诚臣子岂有不获鼓舞之理?”启民可汗权衡后觉得不失为良策,因怕长孙晟介怀宇文赫身份,故而违例不与其商议。及至宇文赫出使后果得大隋皇帝赏识,他又在出使期间结交隋朝贵胄重臣,安插眼线,织出一张机密之网。凡隋朝有点变故,启民可汗没有不能尽知的,因此他对义成公主的识人御人之力更加钦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