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纯因何如此吃惊?皆因这个江都王恶名累累。
汉景帝时,封儿子刘非为江都王;刘非死后,传位于儿子刘建。刘建为人可谓是骄奢淫逸、寡廉鲜耻。父王刚死,他便在棺材边上和父王的小妾**。后来淫遍后宫,连自己的亲生妹妹都给奸污了。
元狩二年时,淮南王刘安、衡山王刘赐意图谋反,刘建也跟着起哄,准备了许多兵马武备防备两国偷袭。结果淮南衡山尚未起事,就被破获处死了。
刘建也被牵连告发谋反,各种丑事闹得沸沸扬扬、天下皆知。刘彻得知内情,一怒之下将其全家处死,并灭了江都国,将其地设为广陵郡。近来又建立了广陵国,作为刘彻的第四子刘胥的封国。
可怜刘建阖家数百口,只留下一个女儿,当时年仅五六岁,因为年幼才逃过一劫,从此流落民间,不知去向。
这位江都王恶名昭彰,因此不待主事明言,众人便已知晓其中内情。刘纯一向胆小怕事,现在反臣之女就在府中,他岂能不担心被牵连?
刘纯生气地问道:“你们为何不先禀告我,就把这么一个反臣之女收留在宫中?”
主事连忙辩解道:“此女名唤刘细君,刘建被处死,她流落民间,孤苦无依。因年幼不能自立,只得沿街乞食。不幸又遇到人牙子(人贩子),被掳到了楚国,卖作奴婢。恰好解忧的父亲从前为先王使者,曾去过江都王宫,认得是细君翁主,因此解救下来。先王也知道此事,只说‘细君是宗室之后,刘建虽作恶,稚子何辜?’因此特许留在宫中。从那时起过去七八年了,臣也忘了禀告大王。请大王恕罪。”
“罢了罢了,如此之人,既然仙使要请她去求仙,那便送过来吧。”
冯宽大喜道:“如此便谢过大王了!”
几个侍卫便去了王宫西侧门,问道:“细君、解忧何在?大王有请!”
细君正在浣洗衣服,闻言便抛下捶打衣服的棒槌,眼泪忍不住簌簌留下来。她极聪慧明事理,已猜到不是好事,只兀自叹息道:“担惊受怕这么些年,还是逃不过去。”
她巍颤颤的站起来,又叹了一口气,自说:“早知有今日,还不如当初就跟着大家去死呢。”
解忧正在院子里捉蜻蜓,看到惜君流泪,虽然不懂发生了什么事,只知心疼她姐姐,跑过来问:“姐姐怎么啦?姐姐不要哭嘛。”细君这些年来受了那么多磨难,正伤心不过,哪里止得住泪水。解忧举起小手,把抓到的一个绿蜻蜓送到她眼前,奶声奶气地说:“姐姐不哭了嘛,解忧把蜻蜓给你。好漂亮的蜻蜓,姐姐不哭。”
她俩虽非亲生姊妹,但解忧是细君带着长大的,因此极为亲近,其感情更胜一般手足。细君一哭,惹得解忧也哇哇大哭起来。
解忧母亲听见,赶忙出来问道:“郎官,请问这是有什么事?”
侍卫只说:“大王请细君和解忧过去,别的我们也不知道。你快让孩子跟我们走吧,不要惹出麻烦来。”
解忧母亲心中又忧虑又焦急,只道是藏不住细君了,也忍不住淌下泪来,拉起细君的手,说:“我可怜的儿啊,姨妈怕是留不住你了。”
细君哭道:“姨妈这些年处处照顾,细君没齿难忘,可惜此生福薄,只能结草以报了。解忧尚幼,还请姨妈好生照料,我定然不牵累她。”
此言一出,只觉心中酸楚,再说不得半个字,唯有抱住姨妈与解忧痛哭。一时哭得风云失色,草木同悲。
侍卫们岂是无情,只是王命在身。他们容三人哭过一阵,方才催促过去。细君拭了泪水,笼了轻纱,便离开了这个生活了七八年的小院子,从此再也没有回来了。
刘纯正和相国宴请冯宽等,三人便被带到了席上。解忧母亲便站出来,先行了大礼,又问道:“大王千岁。不知大王叫我这两个孩儿来是为何事?”
“好事,好事。这是从长安来的仙使,他见这两个娃娃有仙缘,要请她们去协助求仙呢。”主事说。
“要去多久?”解忧母亲闻言,心想原来不是要抓细君,略略安心,便试探地问道。
冯宽说:“此去仙境,是要侍奉仙人的,得了仙赐,便不老不死,也不回来了。”
“这不是让孩儿们去送死吗?”解忧母亲立刻崩溃了,她没想到自己的亲生女儿解忧也被盯上,失口说道。
刘纯闻言不悦,拍案而起,说:“休得胡言!那是她们修来的福分!”
冯宽在一旁附和道:“大王说得是啊,去了仙境便无忧无虑,不老不死。世间有多少人费了万金之资,苦苦修炼也修不到一个侍奉仙人的机会呢!”
解忧母亲哪里舍得自己女儿,当即冲过去抱住了刘纯的腿,哭得涕泪纵横,苦苦哀求道:“大王宽恕!大王,贱妾只有这一个女儿,平日里最为宝贵。仙使若要奉献,贱妾将身家送给他也可以。”
刘纯推她不开,心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