屁?狗嘴里长不出象牙来,再收拾他不迟!”
范师爷被他们这么一折腾,头还真的晕乎乎的了,两脚一落地,立刻抱着脑袋蹲了一会儿,定了定神,才问他们:“你们去宝应干啥唻?”
“杀孙蕙呀!”
“杀了没有?”
“当然杀了!要不,老爷能赏我们吗?”
“怎么杀得?”
“装进麻袋里投湖啦!”
“为什么不押回来,验明正身后,投到江里?”
“嘿!你这人光长年纪不长心眼。”张甲冷笑道:“哪里的水淹不死人,何必大老远往回押送?路上万一让他跑了怎么办?”
“你们敢担保杀得是孙蕙?”
“索县令亲自带人去监狱把孙蕙捆起来装进麻袋,抬到大堂上交给我们的,还能错了?”
“你们没解开袋子看看?”
“这倒没有,黑灯瞎火的看也看不清楚!”张甲不耐烦地说:“你老王八蛋打破砂锅问到底,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只是担心你们的上当受骗,中了蒲松龄的偷‘偷梁换柱之计’让索大少爷替孙蕙喂了王八!你们说,麻袋里装的那人,个头高不高?”
“不高,一条麻袋就装上了!”
“这就不对了!当时我跟老爷去宝应抓捕孙蕙时,见他魁伟高大,跪在地上还比我站着还高,只怕两条麻袋接起来也装不下他,如果是一条麻袋。装的肯定是索大少爷无疑了,老爷一旦知道你们把他亲侄子往南湖里投了‘粽子’,不杀你们才怪哩!”
“啊呀,这可怎么办呢?”四个人回想当时的情景,一下目瞪口呆!也开始怀疑麻袋里装的不是孙蕙,而且,‘索知县’见了他们好像不认识,说起话来结结巴巴的,不似从前总督府里趾高气扬的索大少爷!想到这里,四个人都吓坏了,双膝一软,跪下给范师爷叩起头来:“范师爷,不,范爷爷,您老救救我们吧,您在老爷面前给我们个求情,我们虽然误杀了他侄儿,却不是故意的“
“哼哼!”范师爷从鼻孔里挤出一串冷笑:”你们真是猪脑子,跟着老爷天天杀人,可连处决犯人最起码的常识都不知道。处决犯人首先要验明正身,确保所杀无误!你们倒好,看见酒肉就像屎壳郎嗅到了屁臭!不想想人家为什么让你们吃了大半天酒?直等到晚上黑灯瞎火的时候才把犯人交给你们,而你们也不解开袋子看看是不是罪犯本人,就稀里糊涂扔进湖里。唉——!人死不能复生,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快回家洗干净脖子,等着挨刀吧!老朽爱莫能助哟!”
范师爷说完拔腿就走,四个人慌忙趴下去抱住他的腿,叩头哀求:“亲爷爷!看在我们同衙共事的份上,救救我们吧,我们一辈子也忘不了您的大恩大德!”
“呸!”范师爷一口涶沫吐在张甲的脸上:“亏你们还知道‘同衙共事’四个字!老实说!你们在老爷面前嚼过我多少舌头?往我身上泼了多少污水?我那一回栽了跟头,你们不是落井下石!必致我于死地而后快?还有,我家父去世,老爷派你们去吊唁,食盒里放了多少压祭银子?你们是不是路上私分了?”
“没私分!”张甲故作理直气壮的样子:“十两银子如数交给了账房。”
“‘吊仪簿’上怎么没记呢?”
“当时记账先生忙的晕头转向,忘了登记。”
“放屁!”范师爷破口大骂:“我们家账房先生是出了名的‘精细鬼’!全庄红白大事都是他记账,从来没出半点差错,你们送去的祭品样样记得清清楚楚,岂能把最重要的压祭银子忘了?你们路上私分了还不承认,怎么,还得等着老爷打板子?”
“没分!没分!就是没分!”张甲梗着脖子不认账,“我对天发誓……”
“呸!”范师爷又赏了他一口唾沫:“你发誓如同放屁!这么多年我还不知道你们的品行?见钱如命!雁过拔跟翎,蛇过捋层皮!这事,你们认也罢,赖也罢,哑巴吃饺子——自己心里有数!我之所以不向老爷告发你们,是觉得自己大把年纪啦,得积点德行。你们私分了我的银子不认账,还想让我在老爷面前替你们求情,死了这条心吧!哼!”说完,挣着要走。
四个人慌了,只好承认银子路上分了。并当场凑足银子还给他。一个劲的叩头求告:“亲爷爷,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的错,我们四个人是驴头马脑狼心狗肺的杂种,您老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高抬贵手饶过我们这一回吧!”
范师爷收了银子,叹口气说:“看以往你们对我的所作所为,我就站在河边看水流,眼瞅着你们四个狗头落地,方解心头之很!可转念一想,你们也都上有老下有小的,死一个,完一家!常言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现在给你们指条生路,就看你们能不能按我说的去办啦!”
听范师爷答应救他们,四人立刻转忧为喜,“只要范爷说出来,我们一定照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