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句:“姐姐。”沈念之脚步微顿,未回头,只听沈忆秋又道:“我昨晚回来后,一直睡不着。总觉得心里空空的,像堵着什么……一个人待着,实在难受。”那语气低软温顺,带着几分试探,又几分委屈,仿佛小兽轻轻蹭过衣摆,不敢太近,却又不舍离去。
沈念之终于转过头来,眉眼之间依旧是那副冷清姿态,眼底却带了一点没说出的复杂。
她看着那张熟悉的脸:温顺、乖巧、满脸不解风情的真诚,像极了梦中一切未曾崩坏之前的模样。
她心里一声冷笑,果然这人还是跟梦里一模一样,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信、什么都不为自己着想。
就这副模样,如何能怪她觉醒前不动手呢。沈念之收回目光,眼风轻扬,语气依旧懒懒的,却慢悠悠丢下一句:“这天儿是一天比一天凉,你还想在外面站到什么时候?”语声不紧不慢,“还不快进来帮我梳头?早就听人说你手巧。”沈忆秋原本低垂着眼,闻言忽地抬头,眼中登时盛满明亮的笑意,那笑容温柔得像晨曦透过窗纸,软软地将这沉寒的晨光撕出了一道缝。“好。”
她轻声应了,快步跟上沈念之的步子。
霜杏在一旁看着这一幕,虽有几分不明缘由,但仍识趣地笑了一下,道:“小姐,我去打热水,梳妆也好有个暖手的。”沈念之点了点头,转身进屋,一言未发。
檀木门吱呀一声合上,门后的光影便都柔了几分,院中微凉,屋内却渐渐暖起来。
铜镜悬在楠木妆台上,梳蓖整整齐齐地摆在一旁,香炉里新点了沉香,烟丝缭绕,香气温和。
沈念之坐在妆台前,披着那条雪狐毛的披风,未束的乌发披散下来,墨玉一般垂在肩头,映着她雪色的里衣,显得格外慵懒。沈忆秋跪坐在她身后,小心翼翼地理着她的青丝,动作轻缓得像怕惊着一只白鸟。
她握着梳子的手指纤细白净,眼神专注,一丝一缕都不敢用力。“姐姐在青州这些日子,可有受风寒?“她忽然问道,语声轻得像打湿的绵化。
“倒也没。"沈念之看着镜中的自己,微微偏了偏头,“只是路上雨水多,鞋袜湿了几回,回来总算换了气候。”
沈忆秋轻轻一笑,道:“听霜杏说姐姐回来的时候身上还带了伤,吓了我一跳。”
沈念之挑了挑眉,笑了笑:“那点小擦伤算什么?我这人命大,活得比谁都硬,你没听过那句话吗?祸害遗万年,我这恶名也能保我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