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4 / 5)

氅,上面还沾着没化的霜花,走动的时候,衣角不小心心扫过案头,案上那枝早开的白梅"啪"的一声掉到地上,洁白的花瓣散落一地。“殿下,今日早朝上,你那番表现演得有些太过了。"孟皋快走几步来到案前,一脸严肃地说,“睿王举荐的冬狩总调度使,是镇远侯一手提拔起来的旧部下,这里面恐怕有名堂。”

赵殊面无表情,随手把染血的手帕丢进火盆,火苗噌地一下蹿高,火光映照在他苍白的脸上,忽明忽暗。

“舅舅,您可知道?上月北疆送来的不是军报,而是请罪折子。”过了半响,赵殊终于有了反应,他缓缓伸出手指,蘸着药汁在案面上随意划着,声音低沉,透着股寒意,“镇北军粮草亏空近半年了,雁门关守将却不知何时换成了睿王的人。”

孟皋眼神一紧,面露惊愕。赵殊起身,抬手推开雕花窗,冷风裹挟着霜气扑面而来,他胸口一闷,掩唇咳了几声。

“听闻这次猎场选在骊山北麓?“赵殊望向窗外光秃的梅枝,顿了顿,缓缓开口,“舅舅可还记得,那儿有片野梅林,这个时节,花开正艳,让我想起……前太子出事那晚,殿前石阶上的血迹。”

“殿下,此事万万不可再提!"孟皋神色一凛,快步上前,佯装帮赵殊整理衣襟,趁机将一个温热的药瓶悄悄塞进他狐裘内层,压低声音叮嘱,“陛下这些年,一直对端敬皇后在军中的威望耿耿于怀,你千万要记住。"说着,在他肩上重重按了一下。

“舅舅,您教训得是,孤记下了。“赵殊微微垂首,浓密睫毛遮住眼中情绪,在他毫无血色的脸上落下一小片阴影。说话间,珠帘轻轻晃动,端敬皇后宫里的掌事嬷嬷双手捧着暖手炉走进暖阁,一股淡雅的安神香也随之飘散进来。

“殿下,娘娘特意让奴婢来知会一声,"嬷嬷将暖手炉稳稳地放在案桌上,目光扫到赵殊手中染血的帕子,微微一怔,随即又恢复如常,“刚送来的参汤,热气正足,殿下快趁热喝了吧。”

“儿臣知道了。“赵殊轻声应道,话音刚起,门外便传来内侍的尖细嗓音:“陛下口谕,传太子殿下赴家宴!”

一进宣德殿,暖意袭面而来,地龙烧得正旺,可赵殊却莫名地打了个寒颤,只觉寒意从骨子里往外渗。

殿中,睿王正身姿矫健地在御前舞剑,那镶着绿松石的匕首寒光一闪,炙烤鹿肉的香气四溢飘散。

老皇帝忽地扭过头,目光透过浑浊的双眼,直直地落在赵殊身上:“殊儿啊,这鹿胎酒最是驱寒暖身,你尝尝。"说着,他伸出瘦骨嶙峋的手,将盛着酒液的金杯缓缓推到赵殊面前,杯中酒液泛起潋滟红光。赵殊刚端起酒杯要喝,手腕处却猛地刺痛了一下。与此同时,坐在近旁的孟皋不慎碰翻了椒盐碟,细白的盐粒簌簌地掉进酒杯,瞬间泛起一层细密的泡法“儿臣…”赵殊话未说完,便被一阵剧烈的咳嗽哽住了喉咙,手中的酒盏拿捏不住,“啪"的一声掉落在地,殷红的酒液在青砖上蜿蜒流淌。赵珩见状,利落地收剑入鞘,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上前一步,对皇帝说道:“父皇,儿臣前些时日猎得一只白狐,精心制成了大氅,正想着拿来给太子殿下挡挡寒气。”

老皇帝听了,手上摩挲着匕首上的纹路,目光在赵殊和睿王两人身上来回打量,继而开口问道:“听说殊儿近些日子在研读《孙子兵法》?“也不等赵殊回答,又自顾自地说下去,“治国之道就如同用兵打仗,最忌优柔寡断。珩儿,明日你便去兵部……

话还未说完,殿外陡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羽林卫统领一路疾奔进来,单膝跪地,高声禀报:“禀陛下,骊山猎场惊现白虎!”老皇帝手中正把玩着的鹿骨筷子,猛地被折断了。赵殊下意识地抬眼望去,恰好捕捉到睿王与镇远侯快速交汇的眼神,那里面暗藏的凌厉与贪婪,恰似猛兽觊觎猎物时的凶光。承景帝原本混浊的双眼,忽然间清明起来,他伸手一把攥住赵殊的手腕,大声问道:“殊儿,你近日都服些什么药?“那枯枝一般的手指,死死扣住赵殊的脉门,力道极大,攥得赵殊腕骨生疼,仿佛骨头都要被捏碎了。就在这时,一个内侍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脚步踉跄,跪地时差点绊倒,急声禀道:“陛下!北疆八百里加急军报到了!”赵殊目光扫向那羊皮卷,上头的血指印已然干涸,“军粮霉变"四个大字赫然映入眼帘。承景帝却眼皮都没抬一下,随手将急报丢进火盆。火舌瞬间舔舐而上,把边关将士的悲号一并吞了下去,老皇帝的口吻冷硬如铁:“冬狩照旧进行。”

他顺手抄起桌上的匕首,狠狠扎进正在炙烤的鹿肉里,转头看向赵殊,寒声问道:“殊儿,你说这北狄贡鹿的心头血,比起朕当年手刃白蛟所得之血,如何?”

“父皇当年屠蛟定山河……“赵殊话没说完,一阵猛咳袭来,他苍白的手指揪紧了衣袖,好不容易缓过劲来,才接着说,“儿臣只盼…话音未落,赵珩猛然手起刀落,利索地划开鹿腹,却见掏出来的鹿心泛着不正常的青黑色。

端敬皇后见状,神色沉静,轻声说道:“陛下,这鹿怕是误食了毒草。“语气平淡得让人心里发毛。

承景帝先是一愣,随即仰头大笑起来,金冠上的垂旒跟着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