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戳破

舒栀衣一现身，房间里的藤蔓尽皆收拢，偶有一两枝在房门和窗口试探，发现出路确实被封死后又灰溜溜游回主人身边。草木香浓到呛人，舒栀衣的目光停留在知微身上，硬压着怒火：“我想知道，宓蝶的能力是你们泄露出去的吗？”

知微不记得藤妖口中的宓蝶有什么特殊能力，但她绝没有四处散播别人秘密的闲心,沈持筠更不会有。

“与我们无关。”

说罢,又模糊问道：“宓蝶现在还好吗？”听上去这只妖与她关系不菲，约莫又是故交。“宓蝶她一一”

八尾狐妖打断舒栀衣，抓住她手臂使暗劲捏了捏，半是威胁半是提醒：“此行可不是让你叙旧的。”

知微单手撑在桌上，给自己倒了杯水，她根本不在意自己的话会不会激怒对方，直说：“那是来做什么的，送死吗？”“你！”

“乖乖回答我的问题,或许我可以让沈持筠放过你们。”她倒完水也不喝，指尖沿着瓷杯口打圈，看里面的茶叶浮浮沉沉。“你们究竞为何要与人族开战？”

狐妖一边思考脱身之法，一边拖延时间，将方才人族屠戮狐妖一族的说辞又重复了一遍。

但沈持筠是知晓内情的：“狐族有此下场，不是你身边那位一手操控的吗？”狐妖顿了顿，抓在舒栀衣臂弯的手更加用力，显然她很清楚白喻身死的前因后果，只是嘴上仍不改：

“她们都是死在人类手上。”

沈持筠没应。

人妖两族积怨已久，的确随便一件小事都可能成为激化矛盾的导火索，可两族相互都没有必胜的把握。即便妖族喜怒分明,却也忌惮漱玉翁这个人间真仙，被迫屈服。种种原因叠加之下，这才形成了微妙的平衡。如今妖族乍然发难，只可能是掌握了压制漱玉翁的能力。结合舒栀衣先前所说，沈持筠立即想通了关节：“妖主控制了宓蝶，是吗？”

“可你们如何确定触之即死对漱玉翁也有用？他是古仙。”宓蝶的能力对知微没用，此事舒栀衣必然知晓，否则她不会一来就针对知微。既如此，妖族如何界定它生效的范围？知微原本昏昏欲睡，一听这话又清醒不少。“触之即死，她哪来的这项能力？”

这可不是修炼凡间术法能达成的。

知微坐直了些，既然她上次来人间时见过宓蝶，必定也怀疑过这项能力的来源，那后来为什么没做处理？

她一点都不记得了。

知微深觉自己的记忆出了大问题，似乎不只是肉身破碎导致记忆丢失那么简单。

她脑中思绪转了好几圈，面上却不动声色，抓住沈持筠的袖子晃了晃，示意他解开房间的禁锢。

“今天放过你们，把宓蝶带来，我要见她。”直到此时，舒栀衣发沉的脸色才缓了不少，至少宓蝶的牵挂没有错付，知微也是关心她的。

“她和妖主在一起，我没法带她出来。”

这话说得隐晦，听上去倒有求救的意味，知微重新评估了自己和宓蝶的关系：“我之前说过要带宓蝶去别的地方吗？”一句话引来了两道视线。

舒栀衣记起当年城外夜会，无比后悔自己没有立即允许宓蝶跟知微离开，她们只是多说了几句话，过后就找不到人了。若是那时宓蝶跟知微离开，便不会有现在的种种苦楚。“正因你说过，我才问你为何不告而别。”在舒栀衣失声控诉时，沈持筠垂眼扫了知微一眼，他隐约察觉出知微的记忆似乎出了问题，握剑的手无意识收紧，心心神流转。而狐妖趁舒栀衣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八条尾巴齐出，一半遮挡视线，一半蹿到床上一卷而过，抓住想要的东西后，立刻身化红烟，向打开的窗户逃去。她动作很快，但快不过被抢孩子的爹娘。

“你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知微从瓷杯里沾了茶水，屈指一弹，带出的水珠飞速朝狐妖射去。与此同时，沈持筠的剑诀也近在眼前，几乎与水珠同时粘上狐妖，狐妖竖尾去挡，剑尾相撞荡出的气流震碎了房内花瓶，碎裂声不绝于耳。沈持筠简简单单地抽剑后退，狐尾横切的伤口停了一瞬才冒出血花，尚未滴落，又被知微弹出的水珠吞噬，化作更大的液珠，在伤口处爆开。沈持筠拂袖一卷，将孩子带进自己怀里，瞬移退到知微身边，没沾上任何血点。

舒栀衣被方才的气流冲得倒退好几步，挡在前面的藤蔓比花瓶碎的还要多，草木香染了苦涩。

她清楚狐妖心里恨她，只是碍于妖主和宓蝶的面子不能杀她，才会反复在知微面前挑拨。同样的，她也不能放任狐妖死在面前，否则无法向上交代。藤蔓越过满地鲜血勾住了狐妖，带着她一起遁去。屋内两人都没管，捧着孩子看了几圈，确认它完好无损。“怎么越来越圆，这下真和夜明珠一样了。"知微抓着孩子使劲摇晃，试图通过声响判断孩子的形状，可惜一点儿声音都没有。这个堪称虐待的动作没被孩子它爹看见，他将倒地的凳子扶起来，悄悄推至知微身边，再故作自然地坐上去。

房间内半点缱绻布置也无，满地的血与残枝，沈持筠却如同看不见一般，坦然想着自己的心思。

两人紧挨着，肩膀蹭在一起。

若是放在以前，知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