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清楚,这事不能让容翊淮知道。
若是让他知道自己因为吃了太多冰导致月信推迟,还误以为是有孕了,恐怕他的脸色会不太好看。
宋湘灵赶忙道:“不是我不舒服,是披.……”披月一愣,不是,怎么又是她?
宋湘灵已经将理由找全了:“最近天太热了,披月肠胃有些不适,我便带她来看看。”
李芜可不知道先前宋湘灵便拿过披月当幌子了,闻言,一点儿都没怀疑,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少夫人待身边婢女可真好。夏季肠胃不适,许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或是吃了冰。披月姑娘可要留意。”宋湘灵心虚地应了声,又问:“你这是去哪儿?”李芜道:“那小乞儿已在牢房里关了快七日,听官差兄弟们说,人快撑不住了,或许正是能问出些线索的时候。公子派我来看看。”宋湘灵便道:“那你快去吧,别误了正事。”李芜冲他拱了拱手,又叮嘱了马夫和护卫好好送少夫人回府,这才转身匆匆向衙门的方向走去。
宋湘灵和披月赶忙上了车。
披月面色幽怨:“小姐,你怎又拿我当借口。”宋湘灵亦很无奈:“我不能让容翊淮知道我今日来看大夫的真实原因呀。他之前便不让我吃冰,若是知道了,管我肯定会更严的。”披月默了默,小姐一向任性,她已经习惯了。马车缓缓开动,宋湘灵放松了些,靠在车厢上闭目养神。披月忽然问:“小姐,若今日真是有孕了……您要不要?”宋湘灵眼睛都没睁开,脑袋跟着马车颠簸的幅度上下轻晃:“不是没有么。″
披月小声道:“奴婢就是问如果。”
她半晌没等到小姐回答。
披月还以为,小姐是不愿意去考这个问题,正打算说点什么将其岔开,却见小姐睁开了眼睛,面色很淡:
“大概也是……不要的。”
听了这话,披月亦默然。
另一边,李芜步入了阴森幽暗的牢房,很快便找到了小乞儿在的那一间。不,现在再叫他乞儿已经不太合适了。他有名有姓,叫作施长策。他的父亲,便是贺来钱庄的账房先生,名为施广。李芜看着那个缩在牢房角落里,浑身比刚刚抓进去时更脏了好几个度,头发一缕缕打结在一起的十一岁男孩,不免也叹了口气。据他们的调查,施广出生寒门,可自小聪慧,尤其精通术数一科。虽然没钱参加科举,终究在老家谋了个账房的活计,又慢慢辗转到盛京,经人作保,来了这贺来钱庄做账房先生,一做便是十二年。日子渐渐好了起来,他娶了妻,生了子,取名叫作施长策,倒是个好名字,大概也在儿子身上有着不少美好寄托的。可是现在,父亲已死,儿子也被迫做了“乞丐”,实则是游走在盛京,做着不光彩的探听消息的活计。无非是出力不讨好的杂工,就算被抓进牢里,也只会背后的人当作累赘,抛弃掉。
李芜喊了一声:"施长策。”
浑身脏兮兮的男孩动了动,一双虽黑却亮的眼睛,盯住了李芜。李芜想,这小孩倒生有一双狼崽子样的眼睛。“很久没人这样叫你了吧?"他索性蹲下身来,和蜷缩在一起的施长策目光平齐:“我今日来,是要告诉你一个消息,关于你父亲的。”锁链动了动,发出清脆的声响。
施长策声音沙哑:“我父亲,在哪?”
“很遗憾,他已经死了。”
施长策沉默了。李芜观察着他的神情,亦没有说话。他倒是在想,原来在这样一个十一岁少年的脸上,也能见到如此绝望悲怆,乃至于失声的神情。
身旁有脚步声传来。
容翊淮着一身红袍,在这阴森森的牢里竞显得有些鬼魅,正是刚刚下了朝回来,便直接赶到了大牢。
李芜站起身,冲他拱了拱手,见他表情肃穆,便知道刚刚的对话,他已经听见了。
“你不好奇他是怎么死的吗。“容翊淮也俯身,看向牢房中的施长策。“牵制于人,知道的太多,总是不长命的。”他哑着声音道。
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李芜一瞬惊愕,这十一岁的少年,想得倒是深远清晰。
若不是他被迫做了方赫乃至兖国公的人,恐怕这份聪慧灵秀,在别处能发挥出更大的作用。
容翊淮亦来了兴趣,他道:“施长策,你觉得,你会长命吗?”男孩没有说话。一双眼垂了下去。
“你或许不知道,来这大牢不过五日,便前后来了三拨人要了结你的性命。"容翊淮淡淡道。
他看着牢房里肮脏破败的杂草垫子,蛛网密布,几乎挂在那心如死灰的少年身上,最上方只有一扇巴掌大小的窗,还钉上了铁栅栏。极其恶劣的环境,他却让这里变成了对少年来说最安全的地方。“若你从这里出去,我想不用走出一里路,便会和你父亲施广一样。“他道,“你现在,只有一种选择。”
施长策动容了。
容翊淮冲李芜道:“你在外面候着。”
李芜犹豫了一会儿,自家公子,实在与这潮湿肮脏的牢房格格不入。可他还是抬脚出去了。
约摸一炷香时间,或许更短,事实上,比李芜以为的时间要短得多。容翊淮从里面出来,取出一块手帕擦了擦手上的灰。“死了。服毒自尽。"容翊淮面上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