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怒气,“不懂变通的东西。我们走吧。李芜一愣。可随即,他想明白了什么。
若是身上藏了毒,早就服了,还等到在牢房里待了五日,把折磨都受完了才服?
他一声不吭地跟上公子,离开了大牢。
可不多时,便有一辆谁也没有注意到的板车,从衙门的后门被推了出来。待到上了容家的马车,周围再无可能有他人布下的眼线,李芜才问:“公子,可是吐露了什么信息?”
“他年龄小,尽管天资不错,干的也是些脏活,还未能触及最核心的部分。不过他提到施广生前似是对某账本尤为重视。“容翊淮这几天奔走查案,已经很累了,却仍然正襟危坐,没有露出半分疲倦。“莫不是,八年前的账本?"李芜问。
“有可能,八年前威北军那一战将国库掏了个七七八八,记得朝廷向京中的世家贵胄借了不少银子,贺来钱庄大概也出过钱。这事,在宋将军给我的那些记录中亦有证实。"容翊淮道。
李芜看着公子眼下的青色,不禁劝道:“您昨晚就没休息几个时辰,今日又去了大牢审讯,还是赶紧回丞相府休息吧。”容翊淮却换了话题:“将军的生辰,便在后天了吧。”“是,请帖已经递到府上了,届时老爷和夫人亦会去,毕竞是亲家。”容翊淮点了点头,说了句知道了。
那便是后天晚上,他就可以接夫人回家了。这几日,阿灵没有睡在他身边。可是容翊淮还是自觉地在床榻上空出属于她的位置,亦在房间内夜夜点着她喜欢的香。仿佛两人并没有分居一般。
宋湘灵在房中,面前摊着曲谱,手上拿着骨笛。骨笛的素白色衬得她的指尖显出好看的粉红,仔仔细细地对照着曲谱上的位置按压孔洞,先是将容翊淮教给她的《姑苏行》第一句复习了一遍,很快便重新掌握,紧接着,便一句一句,开始往下学。披月在旁边候着,听着她一句句顺下来,亦有些吃惊:“小姐,婢子之前从来不知道您还有这方面的天赋!”
宋湘灵得意地哼了两下:“毕竞母亲吹这个便吹得很好,我当然也不差啊。而且容翊淮说了,我是初学者里学得最快的那一批呢。”“我猜,我肯定学的比他当初还要快。他居然不承认,难不成被我比下去了没有面子嘛?"她道,“也是,他从小在学堂便受夫子的喜欢和赞扬,都说他无论学什么东西都是最快的,现在这方面却输给了我,可不是要觉得没面子嘛。”宋湘灵想,从前在学堂里,一次夫子因病休假,他们外舍的课便让内舍的学子们来教。说起来,容翊淮还带她上过两天的课。他少年老成,明明没比他们大几岁,却冷着一张脸,学足了夫子的做派。可偏偏那张脸又长得极有欺骗性,哪怕没什么表情,也引得外舍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女孩子在课下缠着他问这问那,课上也积极举手,想回答他提出的问题真是的.………宋湘灵想起那时候,那些姑娘的手都快伸到他脸上了,偏他像看不到一样,硬是点了那会儿正坐在最后一排打瞌睡的自己。那时,小宋湘灵无奈站起,心里腹诽,他肯定是故意的!可是他这次课上教的东西,正巧前两日娘亲同她讲过。于是她顺利答了出来,随后颇自得地看着他脸上闪过了一抹错愕的神情。被她将了一军吧。
好像就是那时候,宋湘灵开始觉得,让一贯冷淡的他露出这样鲜活的神情,居然是件能给她带来成就感的事。
他也是那时候,觉得她还挺聪明的吗?所有后来才会那般反驳同窗的话?想起他当时的神情,宋湘灵忽然觉得来劲。今晚一定要把这首曲子吹会了!
这夜,她一直学到亥时,把唇都吹痛了,这才在披月三番两次的提醒下,躺在榻上,昏昏睡去。
连梦里都是《姑苏行》的调子。
第二日便是宋士威的生辰,宴席摆在晚间,早晨她起身后,便先去祖父房中请了安,又赖在他旁边说了好几句吉祥话,最后开开心心心地拿了一荷包的零花宋士威并不觉得明明是自己生日却给孙女零花有什么问题,钱这种东西,他一贯随便找个由头就大方给了,他想给孙女补贴的时候,连今日宋湘灵多吃了两口饭,都能被当做由头。
只是这次给了零花,宋士威还是笑着问了句:“阿灵今年可有准备贺礼?”宋湘灵朗声道:“当然准备了!但我要到晚上宴席时再给您。”祖父笑得胡子都颤起来,道:“好!那我便等着了。”虽知道今日定会收到极多贺礼,果然他最期待的还是孙女的。到了下午,宋湘灵装扮过,便要出去待客了。她拉开屉子,将自己前几日专程去千金竞中拍到的护膝拿出来。这护膝用的是上好的玄狐皮,里面是素色内里,很符合祖父的审美。而且皮毛光滑水润,一看便知防寒效果很好。
有了它,到了冬日里最冷的时候,就不怕祖父又为腿疾发作难受了。而这几日,她还动了小心思,将护膝的内里翻过来,用针线在上面绣了个“宋"字。
手指摩挲着那小小的字,宋湘灵想,还得感谢容翊淮非逼着自己绣了璎珞和荷包,否则她还真绣不出来这个独一无二的字。披月探着脑袋,看看那歪歪扭扭的字,心中叹息。还好是绣在里面的。
不过,她知道不管小姐绣成什么样,哪怕绣个虫子在里头,将军肯定都爱不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