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内舍。她虽不怎么好好读书,却听见好几回夫子当场夸赞内舍的容翊淮。那时,他是内舍的学子里年纪最小的一个,却竟然是学的最好的,见多识广的国子监大学士亦颇为称奇。
思及此,宋湘灵忽然想起一桩往事。
那时她顽劣,不喜读书。仗着祖父的军功和父母的溺爱在学堂里目中无人,回回小测,几乎都是倒数。
夫子对她毫无办法,祖父和母亲的意思也是纵着她喜欢什么便做什么,父亲虽好言好语同她说过几次,但看她听不进去,便也作罢。只是偶尔有一日她踮脚去摘学堂新开的桃花,听到同在学堂的某位小公子正在嘲笑她。
“宋家女这次又是倒数第一,难怪是一家子武夫,想要学清楚这些圣人典籍,只怕不容易,没那个家学啊!”
宋湘灵气得要命,正欲去和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公子理论,却听到小公子对面传来不赞同的反驳之声。
“你说错了。宋家虽戎马一生,实则对圣贤典籍亦很有研究。宋家小姑娘也只是年纪太小,还没将心思放在这上头。”“她很聪明。若她用心学了,应当能比你更强。”宋湘灵抱着一束颤巍巍的桃花枝,怔愣地看着不远处那个高挑的少年。明明都是统一的学堂装扮,怎穿在容翊淮身上就那么养眼呢。那小公子和容翊淮年纪差不多,却只在中舍,既然内舍的容公子都这样讲,他没了话,悻悻地转去了其他话题。
随后,宋湘灵在完成功课时,总是会想到容翊淮这句话。心定下来了,又暗暗憋着一股劲,她也真拿了几次头筹,转去了中舍。只是随后,人又懈怠了些。成绩也就混了个中不溜,但再未垫过底。她想,若是容翊淮,定下了目标要学会支曲子,断断不会同她一样,直到今日连骨笛都没摸一下吧。
便下定了决心,不成,一定得学会!
宋湘灵啊宋湘灵,人家都说你在吹笛这方面比其他初学者都快了,总要再证明一次他说得对吧?
何况,他十几年前便维护过她,夸过她聪明。正想着,她忽然面色一滞。
随后皱了眉,看向披月:“我,我这个月月信是不是迟来了?几日了?”披月偏着脑袋想了想,目光也凝重起来:“小姐,已是迟了快五日了。”宋湘灵….”
她的月信一向准时,尽管会疼,但在周期上绝对规律。可眼下,竟然迟了五日。
不会吧,容翊淮难不成没好好吃那药吗!
她越想越怕,赶紧站起来叫上披月:“快快,陪我去找钰姐!”养生堂内,一袭白衣的慕容钰看着火急火燎的宋湘灵,似笑非笑:“什么事这么急,难不成上回开的药都喝完了,还是改主意了?”宋湘灵赶忙冲她伸出手:“钰姐,帮我号脉,我的月信已是迟了五日了。”慕容钰一听,面色已严肃起来,一只手轻轻搭在她腕上。宋湘灵的皮肤薄,很轻易便能摸出脉象。慕容钰微微阖眼感受了一会儿,这才将手移开:“放心吧,没有怀。”
“你是不是最近吃了太多寒凉之物?"没想到,慕容钰的下一句便将她最近干的好事全部拆穿。“许是因为这个原因,月信才会推迟。”宋湘灵苦着脸:“我这几日都停了呀?”
上次容翊淮把她面前的酥山推走后,她虽觉得可惜,但也知道他说的话有理,这几日便真的没怎么碰。
“之前吃了太多,原本堆积在体内的寒凉都没被吸收完全,哪怕这几日不吃,终究还是在你体内。"慕容钰叹了口气,“我记得你先前就有经痛的症状,两年前有一回还是老将军请我到府上帮你调理的。这回,估计你会有点难熬。”“这样,我先给你开些药,预防着。在月信来之前,一定不要碰冷饮和凉水,晚上入睡时,也要盖适当厚一点的被子。"慕容钰在纸上斟酌着写了几味药,“只希望在那之前,你体内的寒凉可以消除个七七八八。”她将方子拟出来,便去抓药了。不一会儿,便将一个小布包递给披月:“记得,稍有月信要来的感觉时便要熬了药喝下去。”披月赶忙点头。
“看你这几日的神色,倒是好了些?"慕容钰交代完,脸上又流露出那种惯常的笑,“看来最近夫妻生活挺克制的?”宋湘灵忍不住想,若不是与钰姐相熟,她真不敢来看大夫了。不过是看了眼面色,又号了脉,不仅知道她前几日吃冰吃得放肆了些,连他们夫妻生活的频率都要猜到了。
见她面露羞色,慕容钰终于不再逗她了:“好了好了。若是有空,等会也可去太阳下站一会儿,也对驱逐寒凉有好处。”宋湘灵向她道谢告别,让披月将药揣好,离开了养生堂。出门便是骄阳似火,强烈的光线让宋湘灵忍不住眯了眯眼。披月亦不确定了:“小姐,咱们可要在日头下晒晒?”宋湘灵努力将眼睛睁大了些,可随即便被浓烈的太阳光折服了,摆了摆手:“罢了罢了,这日头下哪能站人。有钰姐开的药在,想必没事。”刚欲上马车,却听见身旁传来男子意外的声音:“少夫人?”正是李芜。
他一抬头,便看见少夫人刚刚从养生堂出来,顿时紧张得不行:“少夫人怎的来看大夫了?可是身上有何处不适?大夫怎么说?公子知道吗?要不要我回禀公子一声?”
连珠炮一样的问题,让宋湘灵都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