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死盯着那几道熟悉的身影。严凤英没有回头,只缓缓放下水杯。
昨天回家,听保姆阿玉说警方来过,她就知道,自己终于等来这一天。严凤英、方雅韵和李子瑶先后被带回警署。方颂声在周三清晨五点到六点被人杀害,这个时间点,严凤英是拿不出时间证明的。
医院的记录,警方也查过。
方雅韵口口声声说警方上门那天,她带“奶奶”去看病,但医院方面完全没有留下就诊记录,她们无法给出合理的解释。另外,警方拿到搜查令,整理了严凤英的衣物,带回去化验。除非那一天杀人后,她就连贴身衣物都处理彻底,否则,绝对会留下痕迹,用普通的洗涤齐清洗是不管用的。
重重证据之下,她们无从抵赖。
“说吧。"莫振邦的语气,并不强硬,他平静地问,“从哪里开始说起?”从哪里开始说起呢?
李子瑶也在考虑这个问题。
“应该是从一一"她缓缓道,“我终于找到方颂声说起。”和爸爸妈妈相伴的三年时光,是李子瑶人生中最温柔的回忆。那时她还小,沉浸在幸福中,从来没有想过,这一份幸福,会在某一天戛然而止。
当父母的死讯传来时,李子瑶耳朵像是突然炸开,她忽然听不清任何声音,许久许久都没有回过神。
她有了家,但仅仅三年,上天就残忍地收回了她的爸爸妈妈。从此,家里又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十七岁的李子瑶,试着去投靠自己的大伯。当时她还不懂人心险恶,将父母留下的所有钱交给他保管,然而一转眼,她再也找不到大伯一家人。
“大伯只给我留了一封信。"提及大伯一家,李子瑶的眼中没有恨意,只有空洞麻木,“信里写了那些往事……他说,要怪就去怪姓方的,是姓方的害我过成这样。”
曾咏珊:“方颂声的事,不是倪芳润和李学仁告诉你的。”“不是。"李子瑶说,“DNA检测报告刚出的时候,我偶尔听爸爸妈妈提过,但都是隔着房门…他们只说对不起我,但不愿意让我知道那些事。”当年,倪芳润和李学仁不希望女儿生活在仇恨里。他们选择沉默,用谎言为李子瑶筑起围墙,挡住隐蔽角落里的阴暗,让她放下过往,在阳光下长大。是直到他们离世,大伯留下那封信,李子瑶才将当年发生过的一切拼凑完整。
“其实我一直在查,大伯信里说的那个姓方的',到底是谁。”“小时候懵懵懂懂的,一个人生活,连维持温饱都成难题,哪里有余力追查。”
“后来认识了戴枫,我们过得很好,小小出租房就像是我们俩的家……当时我几乎要放下执念,但是,十四岁到十七岁之间那些美好的回忆,扎在我的心底,生了根,我…我没有办法。”
“那个时候,调查有了些眉目。大伯给我留下的信息是,那人姓方,比我妈妈大十几岁,是个钢琴老师。”
那是几个月前的事,李子瑶已经辞了兰桂坊的工作,去一间发廊当学徒。他们叫她“洗头妹”,客人平躺着,随意拿起架子上一本杂志翻开,李子瑶的双手浸在洗发水的泡沫中,目光却被杂志里方雅韵的采访吸引,目光停留在她父亲方颂声的名字上,直到泡沫打湿客人的脸,她遭到投诉被店长痛批,脑子却仍旧是木的。
前后十年时间,她终于找到那个曾经伤害母亲、害得他们一家人分别十四年的罪魁祸首。
“在妈妈身上发生的事,我从来没有和戴枫说过。"李子瑶说,“那时候,我们俩的生活已经逐步进入正轨。但是我找到方颂声了,我知道,不管是为了爸备妈妈,还是为了自己…我必须杀掉他。”
李子瑶抬起眼。
她的眼神中没有一丝后悔,强调道:“活到六十岁,都算他赚了。”李子瑶和戴枫提了分手,搬离他们的出租屋,重新回去和罗薇薇合住。“我没有读过很书,也没有这么聪明。“她自嘲一笑,“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你们也看到了。”
李子瑶去应聘琴行前台。
她年轻漂亮,稍稍主动,方颂声立即上钩。“他让我搬去和他一起住,我没有同意。”“当时我想的是,找一个机会,直接杀掉他。至于想办法脱罪一-没必要了。”
“但你没想到,方雅韵来找你。"黎叔沉声道。李子瑶点点头:“她问我,要不要和方颂声结婚。”过了好久,她笑着摇摇头:“雅韵比我聪明。”方雅韵记不清自己这是第几次来到油麻地警署的审讯室。之前明明是提着一股劲,但现在,她忽然累了。紧绷的神经垮下来,方雅韵漂亮的双手在审讯桌上交握。“聪明?没有吧。我只是觉得,两个人一起下手,比一个人下手的胜算要大。”
“子瑶想要和他鱼死网破……开玩笑,为什么要为这种人搭上自己?我们要活着,还要活得很好。”
“先让他们结婚……我们才更容易制造机会。子瑶同意了,不知道为什么,我们才刚认识没多久,却互相信任。”
方雅韵想起什么,就说什么,有一搭没一搭的。但至少这一次,她愿意配合警方。
“聊聊周令仪吧,你的妈妈。"审讯室的警员说。“我妈妈……”
方雅韵记忆中的妈妈,温柔善良,唇角总是挂着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