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4 / 6)

笑。她们母女俩在家时,妈妈陪着她,握住她小小的手,抚过黑白琴键,动听的旋律在指间流淌,那是她对音乐最初的向往。和母亲周令仪相比,父亲方颂声要严厉太多了。他弹了一辈子的琴,却没有弹出名堂,所有将所有希望寄托在自己唯一的女儿身上。“好像经常挨打。"方雅韵回忆,“戒尺砸在手心,火辣辣的疼,所以小时候,我很怕他。”

周令仪跳楼那天,天色阴沉。父亲搂着她,疲惫地说一一“你妈妈是因为你而死的。”

思念、愧疚、自我怀疑,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方雅韵就这样长大了,心中始终背负着那副无形的枷锁。毫无疑问,方颂声是个出色的钢琴教师。

方雅韵的手指在琴键上飞舞,脑海中盘旋索绕的痛苦化为动人的乐章,慢慢地,连她自己都开始相信,父亲的严苛,是另一种爱的表达。方雅韵信他,是真的为了自己着想。

她想,父亲对她已经够好的了,毕竞当年母亲自杀,他瘦了一大圈,却从没有真正责怪过她……

“但我没想到,他编造这样的理由,是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方雅韵说。她无意间发现了母亲留下的日记本。

周令仪从前热爱看书,泛黄的书籍层层堆叠,日记本夹杂在中间,他们搬过几次家,都没有注意到。直到那一天,她和Henry复合,在他的鼓励下,她翻开母亲留下的那些老物件。

被遗忘的日记,伴随着尘封的过去,揭开母亲自杀的真相。“妈妈心里清楚,如果她离开了,将来我的日子会很难熬。但是她实在撑不下去了,在爸爸身边,每一分钟都是煎熬。”“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不离婚,难道是因为,她在用尽全力地欺骗自己吗?“她真傻,犯罪就是犯罪,她是受害者啊,应该让法律制裁施暴者,而不是这样折磨自己。”

方雅韵的声音很轻,带着困惑。

但其实,她早就已经有了答案。

“法律…她喃喃道,“难道法律真的会帮她制裁爸爸吗?”那天,方雅韵抱着母亲留下的日记本,一页一页地翻。从天亮到天黑,她怔怔地,直到最终下定决心,要揭开父亲的真面目。为自己,更是为了母亲。

和警方的思路一样,方雅韵怀疑,这些年方颂声不止对一个年轻女孩下手。“但是我找不到证据……她们也许都和我妈妈当年一样,无助胆怯,选择了沉默,这反而让他更加肆无忌惮。”

“我一直在想办法,却毫无收获,直到那一天,李子瑶出现在他的生活里。”

李子瑶的出现,太过蹊跷突兀。她这样投其所好,只是为了方颂声的财产吗?

方雅韵拿到私家侦探发来的调查报告。她曾经和男友感情深厚,却毫无预兆地分手……最可疑的是,有关于她的过往,就像是被刻意抹除一样,难以查证。有关于李子瑶的一切,都显得这么不真实。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她的脑海里成形。

她怀疑,李子瑶有着和自己相同的目标。

“没想到,我没找到受害者,却遇见了受害者的女儿。"方雅韵说,“从此,我们成了盟友。”

“我们计划了很久,可是一一”

“外婆阻止了我们,她不许我们沾手。”

外婆说,她们的人生还长,不该为这种人,赔上一辈子。乍一眼看去,严凤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老太太。谁都没有想到,她竞然会是琴行谋杀案的凶手。严凤英说,两个孩子太傻了,天真地以为真的可以瞒天过海。实际上,她知道的,这一天迟早会来。

“那时候家里穷,令仪是我唯一的指望。她爸走得早,是我一个人把她拉扯大的。”

“令仪从小就乖巧文静,就连上课时老师请她回答问题,她都不敢大声发言,细声细气的。”

严凤英的语速很慢,说着尘封在旧年代里的故事,眼底染着慈祥的笑意。她说,自己年轻时,在九龙城寨的制衣厂做车衣女工。长年累月的劳作练就出她一身的硬骨头,人人都喊她“铁打的凤英姐”。这个铁打的凤英姐,不怕苦也不怕累,心里只装着一件事,照顾好女儿。那一年,周令仪十八岁。在他们那个年代,十八岁已经是可以赚钱养家的年纪。但周令仪实在品学兼优,严凤英咬着牙也要供女儿继续念书。“那天令仪对我说,她要去莹莹家玩。”

“莹莹是令仪的同学,家里有钢琴,她爸妈给她请了一个钢琴老师…”那段时间,周令仪经常去莹莹家。

就这样,她认识了方颂声,成了她噩梦的开始。“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下手的。"严凤英的眼角泛起湿意,“令仪从来没有对我说过。”

没过多久,周令仪怀孕了,她第一次将方颂声带回家。她说要嫁给这个年长她许多的钢琴老师。

“令仪离开校园,成为方太太。”

“退学就退学吧,我以为她苦尽甘来,但是如果方颂声真是个好人,我女儿怎么会从楼顶跳下去?”

严凤英唯一的盼头,死在那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几十年来,过往一幕幕的细节,女儿的每个眼神、每句话语…都被严凤英反复记起,反复回味,反复咀嚼。

她猜,周令仪的死,和方颂声有关。

但严凤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