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是被我们的眼瞳染出的颜色,如果世界上没有了我们,大海将会变成黑色。”
雪花在半空突然凝固成水晶棱镜,每片冰晶都折射出他记忆里未说出口的遗言,直到尸体入海才轰然碎裂。
坐在海边,呆呆地望着已经再次恢复平静空无一物的海面,阿德想起来多年前的一个艳阳高照的上午。
他找了许久,终于在深林的静湖处寻得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小女孩对着男人的脸正一顿捣鼓。
“好了,大功告成。”
“怎么样,帅不帅?”
“那当然,配上义父的红发,简直是天神下凡。”
“你们两个在干嘛呢?”
“哟,阿德来了。”“是大哥啊!我给义父画眉毛呢。”
“哈?只有女孩子才会画眉吧?你莫不是在捉弄义父?”
“没关系,阿萝开心就好。再说画得很棒嘛。”随即,义父对着自己招了招手。“来都来了,你给阿萝也画画怎么样?好玩着呢。”
“我?”“他?”
见到阿萝质疑,反倒是激起了阿德的逆反心理。
“画就画,有什么不敢的。”
“哼,你来吧,我还怕你不成。”说着,阿萝将手边的石黛以及那碗用杏花泡过的露水递给了大哥。
阿德不管三七二十一,快速地磨出黛粉,顺手抄起一支眉笔,也不管是貂毫还是鼠须,上去就是一同乱画。
春天的雪花,纷纷扬扬地洒落,漫天飞舞的杏花将大地铺上了一层粉白色的碎花地毯,轻盈柔和。阳光穿过杏雪,透出梦境般唯美光晕,诉说着鲜活的生命轨迹。
“好啊,臭大哥,你给我画成了男人吧?一字眉?看我不收拾你!”
“能怪我吗,你又没说要啥样的?”
“哎,闹着玩的而已。阿萝,别打他了,再打下去,阿德脸就被打成猪头了。”
真实的雪花落下,让阿德恍如隔世,一切的美好,原来,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啊。
之后的一段日子,阿柯很快又活了过来,像是没事人一样。阿德则显得“正常”了些,成天一句话不说,有事没事就跑去岸边,一坐就是几个钟头。好在,这种状态也没有持续太久,因为,他又收到了一封信。
读完了来信之后,他又在米娅塔家的谷堆最高处坐了整整一夜,奋力地眺望着大海,只是,无论多么努力,他都看不见对岸。
曾经,小米最喜欢的便是缠着阿离,让叔叔在这里给他们讲述夜空中每一颗星星的故事。阿柯小米每每都会听得入迷,阿德却总是心不在焉,似是有心事,永远让他无法分身去在意其他。事实上,她一定不知道,即使过去许多年,但阿德却能清晰地记得每一颗星辰的名字。
夜幕即将降临,阿德意外地跑进了古树图书馆,而等他出来后,他有了一个新的身份,树长老的徒弟。
这不是件小事呢。树长老极少收徒弟,在人们的印象中,他只收过一名女徒弟,其他人无论怎么求他收徒,他都毫不留情地拒绝。也不知道这次,老爷子抽了那根神经,居然会答应收阿德为徒。
我的记忆中,阿柯是个例外。不是阿柯想拜师,而是树长老求着阿柯当他徒弟。他说阿柯骨骼清奇、天赋异禀,是能继承他衣钵的人,自他还在襁褓中时,便想收他为徒弟。只不过,阿柯却嫌他烦人,拒绝了无数次。后来,树长老似乎渐渐打消收徒的念头,倒是和他成了忘年之交,一天到晚追在他后面和他厮混。此次,树长老收阿德为徒,莫非也与阿柯有关?
阿德一心只想和树长老学武,他自认为义父的死全都是自己太过弱小导致的,如果能有义父一半的武艺,可能悲剧就不会发生。
在岛上时,他亲眼见识过树长老的厉害,强如义父,也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树长老不这么想啊,他觉得这根本不是阿德真正需要的,阿德只需修心,打打杀杀的事压根没有多大意义。再不济,多出去走一走看一看也好,经历多了,或许能成长更多。
说到底,成长也好,学习也罢,都不如啥都不想,潇潇洒洒糊糊涂涂地生活,人身短短即几十载,除了活着,没有任何事情是必须的。阿德却仍然坚持己见,不在乎树长老的建议。几经无效的劝阻之后,树长老也不再多说,终于开始传授他武艺。
经过简单的评估后,长老得出结论:“你的资质欠佳,即使能练出些本领,也只能算是凑合,和某些天才是比不了的...我给你定个目标。等到你哪天可以接下我一招,就可以出师了。不过,你需得文武兼修,别成了个空有力气的文盲。习武,对你的心性或许也有所帮助吧。你看似平静,但内心始终躁动不安,需得提高专注力,欲速则不达。”
随后,树长老随手将一柄黑色的带着几串锁链的长刀抛向阿德,刀直挺挺地插进阿德面前的地面。“这是你那死鬼义父的佩刀,我给修复好了,他原本应该就是想着留给你的吧。”
在一旁看热闹的阿柯和小米本想反驳老头的言辞,但看到接下来的场面,却默默认同了长老的判断,大哥确实是个蠢材。因为他连拔刀都拔了老半天,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最终,花费半个钟头才艰难地将刀完全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