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样就差不多了,让我想想,食材也有了,洗漱用品也有了。”伊莎贝拉的手指轻轻拂过购物袋的边缘,她站在公寓的窗前,望着楼下熙攘的街道,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影子已经不再依附于任何人的轮廓。这种独立带来的轻微眩晕,让她想起第一次骑自行车时松开父亲手掌的瞬间。
屋外的阳光温暖地照耀在窗前的书桌上,空气中的尘埃让人回想起老房子里阳光明媚的午后。“出去看看吧,天气真好啊,大城市里的阳光也和家中一样嘛,呼,保持干劲伊莎贝拉,没什么好怕的!”她走在铺满红砖的街口,转过街角,街道在脚下延伸,路面像一条温暖的河流。书店橱窗里,人们慵懒地倚靠在书架旁,阳光为他们镀上一层金色的轮廓。伊莎贝拉的脚步轻快起来,裙摆随着步伐轻轻摆动,像一只初试羽翼的蝴蝶。
心中的忐忑彼时也得到平复,世间有诸多美景,而我们总是傲慢地认为那些受人追捧之物、被冠以“浪漫”、“自由”之地就是潮流,就是所谓的生活。
而她也并未察觉,当微风在空中以云层作出遮蔽天日的画卷时,那萦绕在她身侧的日冕也随之消散,红砖街道在第三个路口开始褪色,如同被雨水浸泡过的水彩画。
轻灵的小猫第一次踏入这里,积水的街道散发出恶臭,无处堆放的杂物横七竖八地占用着通道,她继续小心地前行着,“唔,这一块是怎么了,怎么到处是垃圾?”她特意今天花了半小时在头两侧绑上发辫,在镜子前,她侧过头,编织而成的银色“小礼冠”熠熠生辉。
“应该就在附近吧,这条街总感觉很长,或许下一个路口就走出去了吧。”不知是人行道上肆意占据空间的杂物所致,还是这样的肮脏、废乱才是它真正的模样,伊莎贝拉感觉有些心悸,不止一次有人对她说过要避免独自一人走在这样的巷路上。
她也不是第一次无视那些劝告了,不会有事的,她安慰自己,也许只是一瞥,她看见有两个男人走在后面,一种不安迅速在心头蔓延,前面是一个拐角,她加快步伐,风快要把头发吹散,脚与地面的碰撞声响彻在耳畔。
在这条纵深的巷子中穿行十分困难,终于,她看到前面出口的光亮,她扭头看向后方,那两个男人不见了,她已经能看见前面路过的行人。
“呼。”她松了一口气,可能只是几个同路的人罢了。光亮似乎被什么阻挡了,两个高大的身影犹如同沉重的门页,合上了最后的廊道,将希望彻底扼杀。
恐惧、慌张,它们接踵而至,抓住她的脚踝,令她不得不直视面前的现实。“你好啊,漂亮的女士。”其中一人向她露出奸诈地笑容,肮脏的衣装似乎表明他们是这附近的常客,“美丽的女士,我们已经观察你一段时间了,你应该是最近才搬到这附近的吧,看起来没人告诉你不要随便经过这里。”另一个人走向前来伸出手想要抓住她。
“别碰我!”她的声音让这两个杂碎愈发兴奋。她挣扎时发辫散开,银丝如瀑垂落。
“哎哟,真是个充满活力的小姑娘呢!”他们大笑起来,那双沾满污秽、粗糙无比的大手钳住伊莎贝拉的手腕。
“你们的行为是违法的!”
“别乱动!放心,我们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像你这样天真的女孩还真是少见,要不是那帮该死的婊子要价太高,我们又怎么找得到你这样的好货啊。”二人贪婪的目光在她身上游走。
伊莎贝拉,你太天真、太纯挚,它们固然有弥足珍贵之处,也必然为你带来困境。她忽然想到自己的老师说的最多的话,“罗娜姐。”她在内心呼喊道,每次有人欺负自己时,罗娜姐总是第一个站出来替她讨回公道,长大后,罗娜姐依旧能为她解答疑惑,在她无法脱困时开导她。
有时候,真不想长大啊,罗娜姐就可以一直守护在我身旁,她的笑容连太阳也自愧不如。那双沾满污泥的手把她拉回现实,他正在头发上摩挲,“真是精美的头发啊,我从没见过银发,我的兴致上来了。”
“不要,求你了,为什么,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她强忍着泪水,还不能放弃,“小朋友,这个世界没有那么多为什么,等过了今天,你变成大人后就会懂了,太天真、太善良就会这样,因为这个世界上的人就是这样的,以为睡前听听的童话可以成真吗?”男人猖獗地笑着。
在他们之间的缝隙中,伊莎贝拉看见一个人影,“有人吗?请救救我!请帮帮我!无论是谁,请帮帮我!”那个人影定住了,似乎是在观望这边的情况。
“请打电话报警,求求你了!哪怕是喊其他人过来也好!”她嘶哑地呼喊着,如同童话中向着骑士呼救的迷途之人。
只是,他们说得对,童话无法成为现实,虚幻、缥缈的期望在粉碎时远比长久以来的绝望更令人崩溃。她能感觉到那个人在迟疑,为什么迟疑?她明白,人们尽可能少的希望避免麻烦,可是当有人在眼前面临困境,为何不愿仅仅只是将消息传达给更多人?总会有人愿意站出来的,人性之中尚存光辉,总会的……
她伸出沾满污泥的右手,腕间罗娜赠送的雏菊手链突然断裂。白色花瓣飘落在男人锃亮的牛津鞋旁,被他碾碎成泥泞中的一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