舆论的风向转的很快,《赫尔辛基宣言》成为新的热搜词条。
杨安被放大的表情迅速从网络传播中销声匿迹,互联网发酵和破碎的速度像肥皂泡一样快,有部分舆论战场甚至转移到拍摄者的账号下。
公司主管主动找柳迟迟谈话,沈淑仪提前和她演练:“问你如何扛过网络暴力,怎么回?”
“不行,要说在公司指导下,学会了摆正心态,坚持抗压。”
“没有想过,不敢公布。”
“问你如何说服郝佳,怎么回?”
“更不行了,要说告知对方公布信息可能对医药公司造成的影响,你苦口婆心,对方坚持不懈,但我们用专业能力说服了她,终于达成了一致。”
“你要害我吗?”沈淑仪身体前倾,光洁的额头猛地靠近她,“我劝了她两天都没劝动,你一说她就答应,不显得我工作能力很差?”
沈淑仪是个很圆滑的人,必要时候甚至会撒些小谎,如果她想要劝服郝佳,绝对轮不到需要自己开口的地步,而且沈淑仪的那份手稿——
“过程不重要。”沈淑仪抓着她的手,“你现在可是行业里的红人,跟着我念,我没错!”
“气势不够的呀,再念,我没错!”
柳迟迟的脸微微发红,沈淑仪终于放过她,“算了算了,记在心里就行。”
主管直切主题:“我听说有人给你送了一份陈斌的行程信息,你没想过发布吗?”
“为什么?”
只是觉得自己突然变成世故的大人了,愚钝的真诚并不足以支撑她在社会上行走,没有人主动会看成绩单上她是不是第一名,除非她把自己的努力展现在所有人面前。
柳迟迟却只能做到一半,所以她成了不懂拒绝的老好人。
“在意的,所以一直在努力摆正心态。”
“我想过这个结果。”
后来的舆论逐渐倾从偏向临床试验,柳迟迟已经脱离舆论漩涡中心,她也想过让这件事就这么过去。
柳迟迟记得这个人,他是个瘦小的中年男人,厚重的眼镜盖不住他的黑眼圈,带着一瓶褪黑素。在检查结果里显示,他没有服用任何激素类药物,柳迟迟清点物品时发现瓶子很轻,只有瓶底有些重量。
里面七彩斑斓,塞满了彩色糖果纸折出来的千纸鹤,从层层叠叠的折纸缝隙里,她看见被挤在瓶底的胶囊。
“我觉得那些被迫公开的受试者,是无辜的。”
作为协助临床试验的公司,柳迟迟试探着开口:“而且,如果失去受试者信任的话,对我们以后的临床科研也很有影响,对吧?”
柳迟迟走出门后,主管看了一眼严韶海,后者侧了侧头,“看我干什么?我只是委员会派来旁听的人。”
在某种意义上,柳迟迟现在是临床试验研究方的代言人,因祸得福,她提前转正了。
接到消息的时候,沈淑仪把刚清理出来的资料柜猛地关上,完全不在意研究者的目光,一把抱住柳迟迟:“太好了,到手的工作飞了!”
但陈斌的事情还没有结束,他的父母依旧坚持是临床试验导致了儿子的死亡。王兰举着遗像坐在大门口,医院的保安不能暴力驱赶,只能任由他们坐着。
来往的人都绕开王兰,她每日都坐在台阶上啜泣着,偶有不明真相的群众凑上来围观,她就抓住对方哭诉临床试验害死了她的儿子。
刘哥双手插在裤兜里,眯着眼,凑上去看她怀里的照片,王兰下意识抓住对方,还没开始哭诉,刘哥猛地一甩手:“别他妈碰我!”
站在风口上抽烟的陈斌父亲陈老四此刻才察觉,他叼着烟冲过来,一把拎起刘哥的领口,拳头高高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