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第35章

裴旖嘴唇深抿，如坐针毡。这个姿势的暖昧程度比起方才有过之而无不及，而比这个姿势更难应对的，是面前的人。他目光深幽盯着她，静等着她回话。她自知方才被他套路了一回，此刻不可能轻易糊弄过去，垂睫沉默半响，轻声开口问：“这把匕首可是他人赠予殿下的？”

晏绥嗯了一声。

裴旖平静慢声道：“臣女几次见殿下随身带着这把匕首，想来这个礼物很合殿下的心意。方才殿下要用他人送的匕首拆臣女送的香囊，臣女一时没忍住低落，让殿下见笑了。”

这个理由真假掺半，即使面前的人再敏锐也不可能完全分辨得出来。他低笑一声，撇清楚责任：“是你要拆的，孤没想过拆它。”他的大掌不轻不重捏着她的手，仿佛发现了一件柔软无骨的新玩具：“也没说过不喜欢。”

裴旖眼睫轻颤，不太自在别开视线，一边试图抽开自己的手，一边半真半假嗔道：“殿下若真喜欢，就戴在身上了。”藏在怀里，不还是嫌丑？

晏绥淡哂一声,漫不经心想,他倒是更想把她戴在身上。他声音懒散，一语双关：“孤喜欢的东西多了，腰上就一条带子，挂得过来吗？”

裴旖喔了声，不咸不淡道：“臣女知道了，下次送殿下带子。”晏绥听言笑了，煞有其事配合夸她：“郡主终于开窍了。”裴旖静默少顷，看着面前人今晚的心情与上一次她去见他时明显天差地别，幽幽开口问：“殿下今日有高兴事？”他嗯了一声，语音散漫：“今夜的私宴很是尽兴。”裴旖经他这么一说方想起来，下午谢颜从街上回来时曾兴奋与她八卦，上京城最大的画舫今日出来了，不知要宴请的是哪方贵客，舞姬和厨子全都是特地从外地请过来的，数十艘小船排着队往舫上送人，阵仗那么大，十有八九接待的就是他们这伙人了。

她心里十分鄙夷这群酒色之徒，不动声色讥讽：“莫非宴上有美人？”晏绥揉捏着她的手，似是认真回想了一番，而后弯唇笑道：“没有美人，有死人。”

裴旖闻言一怔，下意识看向他的脸，在确认他并不是在玩笑后，后颈隐隐升腾起凉意。

对方没有再就着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而是暗暗将她的腰身拥得更紧，转而状似随口道：“今晚的厨子是从东澜请的，狼肉烤得不错，比孤好多了。裴旖望着面前人神色难辨的脸，脑子里转得飞快。东澜，是豫王的封地。

狼肉…是那日悬崖下的狼群吗？

她不确定是不是自己联想得太远了，犹豫不定问：“那日臣女与殿下在山底下遇到的狼，莫非不是山中的野狼？”

晏绥掀唇笑了，夸奖道：“郡主冰雪聪明。”裴旖听言诧异不已，再回想起当时在悬崖下的场景不禁十分后怕。晏绥见她呆呆的半响不说话，抬手在她脸颊上捏了捏，揶揄道：“当时你不是还要拿孤的匕首去屠狼？现在知道害怕了？”她的脑袋跟着他大掌的动作轻轻晃了晃，而后像是突然回过神来，板起脸严肃道：“都怪殿下。”

晏绥挑眉："怪孤？”

她义正言辞道：“殿下明知那日悬崖下有刺客，还要拉着臣女一起去赏花，臣女没有武功，不知给殿下添了多少麻烦危险，万一那日殿下真出了什么差池，臣女也活不下去了。”

晏绥似笑非笑看着她：“怎么，你还要殉情？”“我一一”

裴旖被他的话一噎，她心里原本想的是他死了之后无人护着她她当然会死，但被他这么暧昧曲解后她反而说不出口了，憋了片刻才无语道，“臣女是自责。”

晏绥低笑一声：“自责就不必了，殉情孤倒是欢迎。”停了瞬，他又问，“不过郡主就只有自责吗？”裴旖憋了半天：……还有后悔。”

后悔那日没有在偷他的马之前先把他的嘴堵上。“没有愤怒？”

晏绥轻哂，散漫点破她自以为藏得很好的小心思，“孤还以为郡主殉情是为了追下来痛骂孤为何非要拽着你下悬崖。”裴旖抿抿嘴："也有一点。”

晏绥笑了声，语气亦真亦假：“因为孤想与郡主一起看梨花。”裴旖被他这番自问自答搞得一愣，而后很快反应过来，别开先脑子一步烫起来的脸，压着懊恼低声道：“殿下莫要哄骗臣女，臣女知道那日殿下上山是为了云隐草。”

他轻蔑笑一声，神色沉淡而张狂：“皇叔能找到的东西，孤会找不到？”裴旖闻言一怔，那日他明知悬崖下有刺客，若他不是为了找药，那就完全是为了引刺客现身了。

她心里的疑云登时更重。自从那日听了宋知序的话后，她就一直觉得此事古怪得诡异，他可是晏绥，是以狠厉缜密而声名在外的太子殿下，怎么会出现以身诱敌不成反而险些丧命这样的低级失误？而且在悬崖面对刺客时他力不从心，可到山底后他却能带着伤单人屠了群狼，难道说一一一个大胆的念头闪入脑海，裴旖黑眸陡然一晃。难道那日他们不敌刺客坠下悬崖，也是他故意的？而今日的狼宴和豫王，正是他一石二鸟的另一战果？她突然想通这一层，蓦地抬起脸看向他。他的黑眸始终静静凝在她脸上，闲散问：“又想到什么了？”

裴旖望着他的脸，心中想问的话太多，一时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