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1 / 2)

栖金帐 岁薏 3139 字 1天前

第49章第49章

灯树千光照,龙衔宝炬燃。

为衬夜间宴乐,宫中每逢年节皆会早早点起灯火,今年也不例外。今年的夜宴安排在了清音殿内,规模较小,到场的人也就算不得多。外命妇先行入了席,而后才是太后、皇后等人落了座,也有几位皇子王爷到场。晋王入殿的时候,江葭随着殿内女眷一同起身参拜。她低垂双眸,面色无异,同旁人也无多少分别,唯有隐于袖下的指尖昭示着她不如表面那般平静的事实。

分明数月过去,她一遍遍地告诉自己,一切都过去了。可每回见到他,她仍会不可自抑地想起那些不堪又具体的过往,具体到每一刻床榻间的厮磨,每一寸肌肤上的战栗,以及箭矢擦过耳畔时的惊心动魄,都如潮水般向她涌来。一旦想起,她呼吸也觉困难。

这已然成了习惯,无法改变,便只能极力遏制。戏台早已搭好,只待好戏开场。

宫人恭敬呈递上一本戏折子,皇后淡笑着接过,亲自递给太后。太后只垂眸略扫过一眼,便缓缓抬起戴着护甲的手:“哀家看不清字,你来简单介绍一番。”话音落下,原本还有些微声响的殿内陷入寂静。皇后抬眼,顺着太后所指的方向望了过去,微挑眉梢,心道,又开始了。江葭无从拒绝,只得接过宫人递下来的戏折子。“第一本第一出,《昇平除岁》,是天官率众仙下凡驱邪纳吉的故事。“第二本第三出,《定军山》,讲述的是老将黄忠智取夏侯渊,助高祖夺汉中的故事。”

“第三出戏,"她指尖微不可察地顿了顿,继而如常介绍,“讲述了士子王十朋与妻子钱玉莲历经磨难、坚守忠贞的故事。”“第四……

太后突然出声,打断了她:“就演《荆钗记》罢。”“这钱玉莲为了守节,不惜投江明志,可见是个极忠贞的,不过好在结局也算圆满,"她淡笑着,看向江葭,“你过去这一年为镇北侯守着寡,也是极为不易,应与她生出许多共鸣罢,是吗?”

被突然点到名姓的人心口一突,只得强掩惊悸,平静应了声是。太后遂也没再说话。

殿内诸人并未察觉到其中的暗流涌动,只当是正常的交谈寒暄,自然不觉有异,继续笑着向上首几位贵人说起了祝词。亦有些头回入宫的外命妇不知内情,心中暗羡这江氏好命,便是入宫赴宴,她也颇得宫中贵人抬举。应付完太后那厢后,江葭移开眼神,并未彻底松缓下来。她下意识地顺着一道视线望了回去。

却并未验证到些什么,好似一切都是她的错觉。她缓缓收回目光,仍心口猛跳。

实在怪不得她多心,而是方才说话时,她始终感到有道隐隐约约的晦沉目光落于自己头顶。

带着一如既往的审视,压迫感与居高临下。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这令她很是不安。

夜宴过后,江葭走向软轿,忽闻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微顿步子,连忙走向一旁僻静处。

“殿下。”

赵钦只道:“你我之间不必拘这些虚礼。”眼见对方不再避自己如蛇蝎,他松了口气,从袖中拿出一枚保存完好的双鱼纹玉佩。

“我前些日子才在府内找见这枚玉佩,如今将它物归原主。”归还玉佩当然是幌子,放下二人之间的过往才是真。可同她之间的纠葛又如何能轻易放下?不过是过去数月禁足府内的光景让他真正想明白了,眼下他自身难保,又谈何护她周全的本事。江葭接过这枚祖母留下的玉佩,紧紧攥于手心,只觉鼻子发酸。赵钦垂眼瞧着她这副模样,心有不忍,意图抬手将她身上的披风拢紧些。袖下双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想起她上回在侯府内的言语,到底是克制住了此番念头。

也正是这一回见面,他们二人已然说好,放下纠葛,都向前看。垂眼摩挲着玉佩的纹路,江葭蓦地想起桩往事,犹豫一瞬,还是轻声提醒:“防人之心不可无,你身边之人……”看向赵钦身后突然出现的人影,江葭噤了声,手中绣帕倏然攥紧。“殿下,淑妃娘娘正要寻您过去。”

杜武也不知是从何处走了出来,突然出声通禀,就这般打断了江葭的言语。赵钦侧身应了声,又看向江葭:“你方才想说何事?”此时,站在他身后的杜武冷冷看向江葭,黑沉沉的眼眸中难掩警示意味。江葭移开眼神,摇头道了声无妨,镇定道:“只是提醒你谨慎些罢了。“还有,如今殿下与武安侯之间的往来愈发频繁,"江葭蹙眉,将这些日子的隐忧说了出来,“妾身斗胆提醒您一句,过从甚密,并非好事。”她说到此处,也就不再多言。坦白说来,此番担忧之中亦是存了几分私心。兴许是她太害怕了,害怕当下来之不易的平淡生活再度迎来翻天覆地的变化,所以才会对侯府与定王之间愈发紧密的关系感到极其不安。赵钦只潦草应了声,又听得杜武在旁催促,便抬脚转身。走了几步后,他微顿步子,又匆匆折返回来:“此番父皇派我去西北主持军务,不知何日才能归京,你定要保重。”江葭也道了声保重,行过礼后,目送着他离去。此时,常喜低垂着头,生生忍受着低沉威压的气场,只觉周遭氛围都凝滞了起来。他不敢喘气,不敢呼吸,更不敢抬头去看主子的神色,只在心中暗自恼恨,恼恨这江氏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