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儿几时轮到你来多嘴！”

心悦咬着下唇委屈的低下了头。

“行了，你们先出去守着吧。”我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臂，也不曾计较嬷嬷的无礼。

等她们都出了门，关了门，我才凑近了些。

“嬷嬷，送你出宫，原是想保护你的。”这是真话。

“奴婢……奴婢知道……”好似方才的爆发用尽了她的力气，刘嬷嬷虚弱无比的说着，却强行抬起头来，看着我的目光很慈祥。

“可是你却……这般模样了。本宫心里很不好受。”

“娘娘，奴婢死不足惜，可是娘娘今后，谁来照顾啊！”刘嬷嬷似是很动情，眼角落下泪来。

“嬷嬷放心，照顾本宫的人很多，本宫自己也会照顾自己的。”

刘嬷嬷摇着头，哭得更厉害了。

我想起自己的来意，垂了下眼睑：“今日来，也想跟嬷嬷说件事。自打嬷嬷离宫后，发生了很多事，那看管库房的张嬷嬷，监守自盗，竟将我库房的大半东西都倒腾没了！你说可恶不可恶！”

我定定的看着刘嬷嬷的表情，没有一瞬挪开眼睛。

刘嬷嬷僵了一下，眼珠子轻轻晃动，嘴唇翕动，却还是闭了起来。

我有些失望。

“她……死了吧。”就在我以为嬷嬷就要带过这件事的时候，她突然沙哑着嗓子低声说道。

“嬷嬷怎知？”

“她没机会开口的。”刘嬷嬷竟然冷笑一声。

“嬷嬷竟都知道？”我故作惊讶。

刘嬷嬷拿眼睛在我脸上扫着，仿佛要将我的样子深深的印在脑海中。

“娘娘，您……就全心依靠太子殿下吧，其余人……娘娘啊，奴婢不放心您啊！”

她痛哭起来，我知道她其实也是为我好的吧。

只是我原先的性子，实在不好维护。

“娘娘，奴婢，对不住您……”刘嬷嬷抬起手来，似乎是想要握着我的手一下。

几乎没有瞬间的犹豫，我就凑了过去，握住了她干枯的手。

我以为她马上就要咽气了，心中有些沉闷的悲痛。

可她的手劲儿突然很大，将我的手扯向自己怀中，我一愣，顺着她的手摸索出一叠折好的信纸来。

“奴婢……要走了，娘娘……保重！”嬷嬷说完，便瞪着双眼摔回枕头上。

我脑海中空白一片，却下意识的将信纸塞进了怀中藏好。

“嬷嬷！嬷嬷！”我急声喊着，外间的心悦和静芜冲了进来。

心悦连忙扶着我起身退到一旁，静芜凑到嬷嬷鼻下试探，然后转过头来冲我摇摇头：“刘嬷嬷去了。”

我感觉手脚冰凉，两世为人，这是第一次有人在我眼前失去生命。

“心悦，告诉父亲，就说我说了，厚葬刘嬷嬷，她的家人……也放了吧。”

心悦只犹豫一瞬，便道：“是，娘娘。”

我被心悦扶着离开，这地方有个人死了，从小服侍我的乳母死了，她们的第一反应却是不让这晦气沾染我半分。

“心悦，你说嬷嬷她是不是就吊着一口气等着本宫呢？如果我不把她送出来，她是不是就不会这么早离开了？”我问心悦，也是在问自己。

“娘娘，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您……不必为嬷嬷伤怀，能够服侍娘娘这么多年，享尽荣华富贵，已经是她的造化了。”心悦很冷漠。

我知道，我知道她们都这么想。

“刘嬷嬷有个女儿吧，送去我庄子上，做个管事娘子吧。”

“是。”心悦再怎么不情愿，还是得应下来。

中午的宴席取消，我的乳母去世了，我若是还要大摆宴席，言官们又要说我的不是了。

我还指望他们在将来因为我没有大错而在皇帝面前出言保下我的性命呢。

更何况，我也是真心不想应酬，刘嬷嬷死了，那封信我还没来得及看。

回到院子，外院已经派了人拉了刘嬷嬷去了庄子上，她的后事总不能在侯府办的。

人的一生多么短暂而不确定，刘嬷嬷也一定没想到会这么早离开我的身边，离开人世。

一个人躺在拔步床里，心悦体贴的放下两层床帐。

“都出去吧，本宫想一个人静一静。”

心悦说：“您心里不好受，奴婢陪着您吧，奴婢不出声，决不打扰到娘娘。”

我想了想，道：“让静芜留下吧，方才我让你办的事，你抓紧去办了，我怕迟了，刘嬷嬷的女儿就……”

心悦应了，便走了。

静芜说：“娘娘，奴婢就在门外。”

“嗯。”

听到关门声，我才小心的取出信纸，尽量不弄出声音来。

纸上的字迹是暗红色的，有股淡淡的血腥味。

这是一封……血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