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守派不可能公然与变法派、韩王党、太子党，特别是皇帝为敌，

所以他们只能潜伏在各派之中，伺机破坏。

但这些争斗一般来说不会波及人数最多的中立派，中立派的人反而是其他党派需要争取的对象。

当原本属于中立派的人不再中立，才会被这些争斗波及。

朝堂太远，

能够促使杜诚改变中立的人，只在南院。

杜诚扬起双眉帮弟弟传话道：“使君是韩王党，还是保守派？”

“不清楚，”左忠甫抚须笑道，“使君只要一直依律行事，不管哪一边都难以将他扳倒。”

杜仁点点头，明白了他的暗示，

杨洪范是这样，他们也是这样，

不管身处何种立场，只要依律行事，别人就很难找到明面上的理由来弄你。

“左公，昨日那逃脱的成派方士是何人？”杜诚好奇地问道。

“救火盟的人。”

左忠甫见杜仁面露疑惑，对他解释道，

“赤炎真君成仙后，携火教或吞并、或消灭了南域诸国的各个教派，使火教成为南域唯一的宗教。

那些从南域逃入大周的各教残余，以向火教复仇为宗旨结成了救火盟。

救火盟每年都会刺杀不少火教中人，

如今赤炎真君的嫡孙在京，

救火盟或许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但朝廷总要给赤炎真君面子，

为防救火盟闹得太大，巡城御史院这段时间都在大力敲打救火盟，而且此人确有人命在身。”

救火盟？

这名字是讽刺火教像火灾吗？

不过大周朝廷似乎乐见救火盟与火教起冲突。

仔细一想，也不奇怪，

大周的本土宗教是神教，虽说不像火教那样排斥它教，

但火教近几年借着赤炎真君成仙的威势扩张太快，大周各地都在兴建火教庙宇，神教自然会感到威胁。

所以，大批信仰神教的官员不会帮火教彻底铲除救火盟，反而乐见两者狗咬狗。

杜仁在一边腹诽时，杜诚嫌弃道：“这救火盟已沦落到要靠拐卖幼童赚钱的地步了？”

“我正要去问问此事，顺便会会老友。”左忠甫起身，背着手走出小院。

杜诚将他送到院门。

杜仁则一边将桌下的纸包拿上来，一边回忆炼制迷烟的步骤。

杜诚关门回来时，一个彩色皮球抛进小院，被他伸手接住。

左恩爬上围墙，一下就翻了进来。

杜诚一脸无奈，“四娘，咱走门吧。”

“我进来捡球的，翻墙更快。”

左恩嘴上这么说，却径直跑进炼丹房，仔细打量正在一一解开桌上纸包的杜仁，

“我听元四说了，没想到你蹴鞠这么厉害！

咦，你要炼丹吗？

嘿嘿，我就在旁边，不会打扰你的。”

杜仁早就看穿了她想偷学的小心思。

不过炼制迷烟的步骤很多，各种材料的配比和相互反应复杂，而且迷烟和迷烟解药是一起炼制的，

除非她也在研究迷烟，否则光靠看是看不懂的。

杜仁不仅通过杜诚指使乖巧的左恩打下手，

还让杜诚把元四也叫了进来，帮忙煎润肠通便的药。

有免费的帮手，不用白不用。

而且炼丹在这个世界属于最高端的技术之一，普通人几乎接触不到，

就算在方士之中，也有大把人对炼丹一窍不通。

比如杜诚。

因为学习炼丹需要接触、消耗大量药材，做各种实验，才能略有小成。

而像原主这样因为哑巴的原因，从小就喜欢呆在家里跟各种药材打交道，

进入传武堂后，又被炼丹大师相中，得以迅速成长，

从传武堂毕业，自己还能在家碰巧捣鼓出一种新型无味迷烟的方士，万中无一。

一般想学炼丹的方士，

要么没人教导；

要么负担不起；

要么没有这么多的时间和精力。

所以，元四在听到杜诚传达的各种关于炼丹的简单操作时，比左恩还激动，

仿佛今天在炼丹房一角旁听的这一小步，就是明天进入炼丹领域的一大步！

左恩虽然看不懂，但能够参与这场不知道是炼什么丹药的炼丹活动中，还是很兴奋的。

毕竟今天打打下手的一小步，可就是明天得到真传的一大步啊！

就在传声筒杜诚指挥着左恩碎药、添碳、搅拌等等，忙得不亦乐乎的时候，

戴黑盔、着黑袍的高杨敲门进来，跟杜诚小声汇报——

无忧散的源头查到了！

杜诚没有声张，看了看继续炼丹的杜仁，自己和高杨动身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