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男人对视一眼,又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
巷子尽头,抽着自制土烟的房东坐在那间潮湿的出租屋里,得意地放了个憋了许久的响屁,抬起半旧不新的拖鞋狠狠地踹了一脚小母狗的屁股。
小狗冷不丁被踢上一脚,呜咽地到主人脚边,委屈地像个被恶徒欺负的孩子。
“怎么还踢我的狗呢,”王聪不满地皱眉,从菜里挑出一块肥肉扔给毛孩子,“乖,吃吧。”
房东不以为然地笑起来,因为常年吸烟而泛黄的牙齿沾着粘稠的口水,在灯光下晶莹剔透,像是谁新鲜擤下的鼻涕。
“你妈我也照踢,更何况是你的狗。”
他要是不提起来,王聪几乎都忘记他母亲了。
“我妈哪去了?”
“上个月想不开喝农药死了。”轻飘飘的,一句话带过,房东王武似乎心情很好,嘴里还哼着不知从哪个野窝听来的小曲儿。
“外婆呢?”虽然那个老东西老是来找妈妈要钱,但是那算是妈妈在世上最后的亲人了吧。
房东王武用脚将那只可怜的小狗狠狠地摁在地上,空气中顿时散发出一股鱼市才能媲美的海货味儿,“提那个老东西干嘛。”
年轻时被人乱搞的sao货,等金主一脚踹开后才找他接盘,甚至让他戴了顶惊天绿帽,他自然也暗地里报复那个老货,同样扣了顶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绿帽给她。
读书人怎么说的来着,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王聪沉默地喝下一杯白酒,打了个酒嗝儿,醉眼惺忪地昂起头问他,“我在所里得了门路,有个挣钱的生意,你要不要做?”
看管所里的生意,王武用屁股想都能想到是什么颜色的。
横竖不是五星红旗的颜色。
他伸出手,在空中捏了捏,又拿起自己的土烟烟枪抽了起来。
王聪点点头。
干不干嘛......
谁会嫌钱多?
王聪似乎很出名,不过多久就有了一波客人。
他借口进货要出去一下,留房东王武一个人在那里交易。
王家这栋靠倒卖盗版玩具而盖起来的大楼曾经气派过一段时间,但王武被人发现后告到了法院,赔了一大笔钱,工厂开不起来了,连修补破墙的钱也套不出来。
十几年过去了,隐蔽处的院角不知从哪里掉来了一颗种子,在各种尿液粪便的滋养下长成了一人高的桑树。
王聪抓住树干,晃了三下。
墙外传来一声猫叫声。
他满意地点点头,蹑手蹑脚地从后门处溜了出去。
王家和祁家的纠缠,似乎从上上代便开始了。
两个年龄相仿,同样流有祁家血液的少年,第一次见面时便看出了彼此眼中隐藏的凶狠与恨意。他们都恨着自己的生父,对自己的生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报团取暖的流浪犬,就这样惺惺相惜陪伴成长,共同策划了这场好戏。
只是,这场戏忽然有不该出现的角色上台了。
燕镜捏着那张电影票,总觉得心里不踏实。今天的白止瑜实在太反常了,她又不是真正心大的傻白甜女主,只是在电影院门口等了一会便往回走。
手机铃声响起,是崔老师的电话。
“小镜啊,你现在在哪儿啊?”
“老师,我在太平村,就是A区那个很大的城中村里。”
“等等,小镜,你先别动,”崔老师的声音很是着急,“我先生在那边工作,说是什么地方坍塌了,总之那边的路不安全,小镜啊,你快点打个车吧,老师才想起有什么东西忘记给你了,你回老师家里来拿好不好?”
路坍塌了?
燕镜应了声,再三保证自己不会乱走后,才挂断了电话。
12月19日。
天气晴。
现在的温度是10℃。
微博里没有说坍塌的事啊,是不是范围比较小啊。
燕镜胡思乱想着,忽然摁亮了屏幕,死死地盯着那个12.19 。
12月19日。
她曾经在12月19日找室友卢柔柔玩,回家的路上经过城中村,撞见小混混王聪不知道和谁在说话,那个残忍的少年抓住了她的头发,藏在身后的菜刀务必锋利。
哪怕她能退出剧本重来,但是却不能屏蔽痛觉。
那样的疼。
声音又是那样的清脆骇人。
她的脚软了一下,踉踉跄跄地往记忆中的那个方向跑去。
那头该死的笨蛋熊,他最好不要到处乱走!
“我妈死了。”
“你爸害的。”
“那不是我爸!”
两个年龄相仿的少年沉默了一下。
黑发白肤绿眼,鼻尖一点黑痣,那个兼具中西美感的男生开口了,如鲛人般蛊惑对方,“你还不回去,王武就会察觉到不对劲了。”
“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