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这才稍稍安定。于是,伯益说服伏豹主动交权,以退为进,然后自己再从旁策应,以解其与王后的心结。伏豹细思之下,决定依计而行,这才有了夜入瀛台交兵权的一幕。
伯益见母后问自己,便道:“母后试想,父王卧病已三月有余,兵权一直在太尉大人手中,如果不是太尉大人统兵有方,东夷焉能维持至今?城外驻扎了各部族数千大军,如果不是太尉大人坐镇王城,加以震慑,王城岂不早被攻下了?况且,太尉大人如有反心,又怎会孤身入宫向母后交权?”王后听完伯益的一席话,觉得颇有道理。况且,如今城外各氏族大兵驻守,如果真的撤掉伏豹,即使伏豹本人不反,他手下的那些亲兵也要反,城内先自乱了,东夷必不免亡国之劫,于是点头道:“我儿言之有理,太尉大人确是我东夷的股肱之臣、顶梁之将,也是大王生死之交的好兄弟。”说罢这一套虚词,她又起身对伏豹虚身一礼,道:“太尉大人,我姑莱便将这一城之民以及涂山王室一家老幼的性命全都托付给你了。”
伏豹赶紧匍匐在地,道:“伏豹不敢当,伏豹定当肝脑涂地,以报君恩。”
话分两头,却说女娇跟着老乌山来到碧霞宫,见皋陶王的卧房暗着影,便走到窗前叫了一声:“父王。”
只听屋里隐隐地咳嗽了一声,却没有应答,于是女娇又叫了一声,里面这才传出一声沉闷的声音:“是娇儿吗?”那声音好像从地狱发出来的,让人听了特别不舒服。
女娇道:“父王,是娇儿,娇儿来陪你了,我能进去吗?”
“不!别进来!”屋中人急忙阻止,随即又缓声道,“娇儿,不是父王不想见你,是父王怕吓着你。”
“娇儿明白,娇儿不进去,娇儿就在这儿陪着父王说说话。”女娇的眼睛里噙着泪花,刚从犬戎回来时,她见过父王的样子,确实被吓着了,当时她吓得掉头便逃。经过这一个多月,不知父王又变成了什么样。她很能理解父王求死的心,可是她不能让他死。
“父王让娇儿担心了,”屋里的声音又道,“父王现在没事了,娇儿回去休息吧。”
还没等女娇回答,只听一个女子的声音道:“中蛇蛊三月,声音尚且浑厚有力,大王的身体真非常人可比啊。”
女娇回头一看,见不远处影影绰绰地站着一名白衣女子,喝问道:“你是哪里的宫女,说话怎敢如此放肆!”
不料,那女子却哧哧笑道:“你就是女娇公主吧?我可不是什么宫女,我是你哥哥请来给你父王治病的。”说话间,那女子已走到面前。这时女娇才看清,她的身旁还跟着一个女童,只是那女童穿着深色衣服,在夜里不易看清。这白衣女子美艳绝伦,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花香,犹如花间仙子一般。女娇半信半疑,问道:“你说我哥哥回来了,他在哪里?”伯益曾跟女娇说过,若要清除父王身上的蛊毒,只需生啖九尾白狐的肉,并未提及还有一个如此美丽的女医,当此非常时期,莫不是那些氏族首领派来的刺客?女娇不由得提高了警惕。
屋中人却听到了外面的对话,大喊道:“伯益回来了吗?快放开我,我要见伯益!”那声音犹如两石相击,又如猫爪挠喉,让人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大王稍待片刻,伯益马上就来。”白衣女子伸头对着窗子高声道。不料,那屋里的声音却又惊恐道:“不,不,不要让他来,不要让他来!”白衣女子不再理会他,转身对女娇道:“你去找人抬个鼎来,再弄些干柴,我要给大王煎药。”这时,女娇才看到那女童肩上扛着一大包东西。女娇虽然怀疑这个不明来路的女人,但见她口口声声说要给父王治病,却也不敢耽搁,便对一旁的老乌山道:“乌伯,照她说的去准备。”
老鸟山走后没过多久,便见一行人手提长明灯,穿过游廊向这边走来。待走近时,女娇发现来人中为首的是母后,而她旁边那人竟是哥哥伯益。白衣女子也看到了,对女娇道:“怎么样,我没骗你吧,你还把我当刺客吗?”
说话间,众人已来到房前,除了王后和伯益,后面还跟着子献大人和伏豹大人。另外还有一个人,女娇做梦也没想到,居然是她的飞羽哥哥!幸福来得太突然,女娇一时呆住了,伯益上前抱了抱她,然后从宫女手中接过长明灯,对王后道:“母后,我一个人进去好吗?”王后点点头。伯益提着灯,推开门刚要往里走,却听父王大喊道:“不要灯,不要灯!把灯给我拿走!”伯益犹豫了一下,还是提着灯向里边走,边走边说:“父王,是我,你的益儿回来啦。”然而,当他看到父王的样子时,手里的灯却掉在了地上。
石榻上绑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怪物。他浑身上下钻出无数个黑色的蛇头,从头到脚没有一处完整的肌肤,那些蛇头足有数百之多,其中有粗有细,有长有短,全都张着大嘴,吐着舌信,露出毒牙,扭动着身躯,好像在对整个世界发出骇人的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