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之后,县衙牢房。
许庆因为欠了云德社和大亨钱庄的银子未还,又把神京城里顶尖儿的青楼,红袖招中的鸨母投入溪水之中。
两相叠加之下,到底还是入了狱。
大周国承前朝旧制,京畿要地设了京兆府,管事儿的称为京兆尹,类似后世京市市长,下辖三县。
许庆并非什么杀人越货的重犯,只被三县之一的平安县收了监。
只是,
这两日来,在监狱里的许庆就觉得很是奇怪,他既没有遭受什么非人的待遇,也没什么酷吏前来逼问。
反而一日三餐照料有加。
连牢房,都和别的犯人有所不同,除了里面有个头发花白,样貌儿奇古的老头之外,算是单间了。
第三天一早,小吏照例过来送饭,许庆一瞧,这哪里是坐牢,简直比平日里的伙食还要好上不少。
除了有酒,有肉之外,还有难得的海产,像是什么东海里的蒔鱼,就有两大条。
“许官人,放饭了。”
小吏说了一声,就要转身离开。
许庆一瞧,越发的不明所以,喊道,“大人,小的是第一次坐牢,不太懂规矩,不知道咱们县所有人犯是不是都是……这个伙食?”
按许庆想来,如果母亲大人并没记错,自己当真是皇子的话,如果背后也真的有人关注自己,那么……应该很快放自己出监狱才对。
保不齐那云德社和大亨钱庄,还要吃些挂落。
甚至是红袖招的鸨母,没准就要挨板子。
可事实好像并非如此。
自己除了吃的好,睡得香,连人审问也没有,这就很是奇怪。
依许庆见识,牢房里有这么好的伙食,如果不是外间有人买通了狱卒,多加照顾,那么很可能,自己这是要杀头啊。
这是吃一顿,就少一顿的节奏。
许庆想了想,凝酥和自己一样,都是穷鬼一个,应该没能力也没银子拿给狱卒,除她之外,自己并没什么朋友。
或许有些牵扯的人,只有点绛胭脂铺子的老板娘凌烟儿,和红袖招头牌柳依依了。
凌烟儿生意惨淡,初次相识时,就被自己唐突了一番,又被拿起了一盒胭脂样品,想来……她不应该出手。
如果不是要杀头,那么最有可能,便是柳依依了。
许庆不由感叹,“我这个姨,还真没拿我当外人啊,这是真疼我。”
才胡乱想了一通,那狱卒便停步笑道,“许官人,咱们县虽说在神京里是一等一的大县,可也并非每个犯人都有这般好的伙食。
你呀……“
他欲言又止,让许庆的心,不由得咯噔一声,插话道,“大人,难道说……这是断头饭,小人不过是欠了些银子而已,不至于????”
“那也倒不是。”
狱卒慌乱看了看和许庆同在一个牢房的老头,支吾道,“反正有得吃,官人尽管吃便是,想来不用多久,就是官人出狱的日子了。”
他说完,头也不回的便走,好像牢房是个是非之地,一刻也不想多待。
“兀焯,完了,这不完犊子了吗?“
许庆第一感觉就是完脱了。
自己根本就不是什么皇子,更是低估了云德社和大亨钱庄的无耻,这是准备把自己往死里弄。
想想也是了。
既然已经到了监狱,那还不是任着别人拿捏。
以大亨钱庄的背景,自己那晚上又上许大公子许慎年有些下不来台,这还不得往死里弄自己。
贱籍没人权啊。
哭都没地儿哭去。
“我说,小哥儿!“
许庆才垂头丧气的一屁股坐在草屑上,那还有半分心情吃什么大鱼大肉,以为自己玩脱了之后,差不多这趟“红楼“之旅,也将近结束了。
出师未捷身先死,甚至连林妹妹的小手儿都没有摸一摸,还有……仙妃一般的王熙凤,不输黛玉的秦可卿、薛宝钗……
还有那晴雯、鸳鸯、司棋、平儿、紫鹃、袭人。
一想到这些美人儿都要香消玉陨,自己本来此红楼一遭,应该放开胸怀解救她们于水火之中之是。
可眼下,自己却被小人所妒,生死未知,许庆就有无限的失落。
这时那老头却说道,“这么些酒肉,小哥儿不吃,未免浪费了,不如就便宜老汉可好?“
他也不客气,拿过酒来就喝,抓过肉来就吃,好像根本没有和许庆商量的意思。
许庆也便由着他,叹道,“老丈,咱们被关到一间牢房,也算是有缘了,这两日来,也多亏你照料。
还不知道,你是犯了什么事,也被关了进来?“
老头自顾自吃喝,没一会就风卷残云,把所有酒肉吃了个干净,这时才舔着手指说道,“也没犯什么事,就是杀了个把人。“
“杀了个把人,那岂不是说,这间牢房是死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