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根腐烂的枯木枝。
“晚了,一切都晚了……”
“爷爷你说什么?”
话才问出口,刺眼的白光迫使我闭上了双眼,只听得一声巨响,我便晕了过去。
……
头痛欲裂,身体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束缚着,最后在手腕处留下粗糙的痒痛。
我微微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被人牵引着走在一条望不到边际的荒凉小路上。
那牵引我的,一黑一白,都带着同色高帽,白的上书“一见生财”,黑的上书“天下太平”。
我脱口而出:“活见鬼了。”
那白高帽听罢桀桀一笑,那张惨白的脸紧贴着我的鼻尖,蛇似的长舌在利齿间若隐若现,阴恻恻呵着冷气。
“阎王要你三更死,我们哪敢留你到五更,这不就赶着来见你了。”
开玩笑,我可是社会主义好青年,怎么可能信这种子虚乌有的东西。
习惯性地张口要批判这种思想糟粕,那白高帽面色骤冷,轻飘飘地冲我一挥手,剧痛就浪似的从四肢冲向了五脏六腑,像是被人一寸寸打断骨头还连着血肉搅了搅。
痛晕之际,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了爷爷的身影。
只瞥见爷爷似乎是快速地比划了什么,嘴巴翕张着,我就痛得失了神智。
等再醒来,身上就插满了管子,鼻尖嘴里满是消毒水的味道,直让人胃里一阵翻涌。
爷爷坐在我身边,目下青黑,甚至于连我醒了这件事都是反应了老半天才算是回过神。
二十四年的信仰于一夕间烟消云散,望着爷爷越发佝偻单薄的身躯,我心中没有来地一阵仓皇无措。
他也不过只是个略通阴阳的小老头,为了我,走阴夺命,天年尤不得安宁。
我理当是要让他享天伦之乐的。
“好孩子。”
爷爷一遍遍抚着我天生反旋的发顶,笑着,可那双清亮澄明了一生的眼里已经蒙上了我看不懂的阴翳。
我花了很长的时间才明白,将死之人,会一点点地黯淡。
天地不仁,尤恶我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