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切都晚了(1 / 2)

天命阴医 赤豆糊 2860 字 2023-01-11

我叫殷玄商,是个尸生子,被爷爷硬生生从我娘的尸体里救回来的。

听说,我刚哭出声的时候,我家那不大的院子就被密密麻麻的乌鸦围成了个桶,天上还挂着轮百年难得一见的血月。

天有异象,必生灾殃。

村里日日早出晚归的庄稼汉们从未见过这样阴森可怖的稀奇事,断定是我爷爷在死人身上把我挖出来的事惹怒了阎王爷,大半夜地就燃着火堵在我家门口。

“殷老爷子,俺们敬你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先生,这么多年,也都是承蒙你照顾。但今天这孩子留不得呀,今日是阎王要收他,我们怎么能留呀……”

爷爷环顾了一圈,火光把这些村民们的脸照得明明灭灭,最后凝在他们惊疑恐惧的目光中,几次开口欲语却都被他咽了回去。

最后,爷爷什么都没说,关了门,连夜带着依旧满身血污的我就出了村子。

树挪死,人挪活。

毕竟有个孩子要养活,爷爷操起了老本行,在城里开了个医馆。

说来也怪,按照史书上的说法,那些身带异象的人无一不是要封王拜候人物。

我寻思我这出身也算是带些神秘色彩的,怎么都不见得我有个什么过人之处好让我夸耀夸耀。

显而易见,我就是个活生生的反例。

不见得命格不凡这点尚且不论,我打小身体就不好,还倒霉得紧。

什么甲流、水痘,但凡学校里隔着我十个班出现个病例,我第二天就能跟着病倒。

尤其是十二岁那年夏天,因为天热贪凉我便和隔壁家二胖偷偷溜到家门口的小溪里踩水。那溪水不过就到我们腰,水流也缓得很,我却不知道怎么脚底一打滑,被溪水冲了下去差点就又要去拜访阎王他老人家。

就因为这事儿,二胖挨了他娘好一通揍,从此见了我就跟撞见了鬼似的。

让我本就寥寥无几的朋友圈雪上加霜。

说是“茕茕孑立,形影相吊”未免有卖惨的嫌疑,但我确实就这么无朋无伴地长到了十八岁。

高考后,想着爷爷年纪大了,我多少也该帮他分担着点,便去学了临床。

这本是我倒霉生涯里难得的好事,却不想福兮祸之伏,自那件事后,我和爷爷反倒越走越远。

大约是我大三的一个暑假,医馆里来了一位年轻漂亮的妇人,抱着个三岁的女娃娃。

她说自己前天去染完发后脸上便莫名其妙发起了疹子,抹过些抗过敏的药且不见有什么起色,指关节还时不时隐隐作痛。

尤其是今早起来洗衣服的时候,指尖忽然发白发紫,还伴有细痒的刺痛。

我猜测她是系统性红斑狼疮,正劝她去大医院查查抗体之类时,爷爷恰好采药回来,听罢狠狠瞪了我一眼,带着那妇人去了诊室,开出个五毒俱全的方子。

取蝎尾、蟾酥、蛇干,熬水热服。

不被毒死才怪。

我赶紧将那妇人拦下,人命关天的事,不可儿戏。

那天,爷爷发了好大一通火,我耐心与他解释了一下午,他却气得抄起鸡毛掸子就往我身上抽,嘴里念着什么“时辰到了,鬼差就要来收你的命……”

我边躲边喊:“鬼差要来收我的命那也是我的命数,怎么能把好好的人治死。”

结果我就结结实实挨了一顿抽,身上的红痕一周都没褪去,横在我本就惨白冰凉的皮肤上,更像是地府飘荡的恶鬼了。

我怕引起不必要的风言风语,大热天的把自己里三层外三层地裹着,本就不怎么喜欢我的舍友们更像是活见鬼似的躲着我。

自此后,爷爷变得越发神神叨叨,偶尔过节回家,他都要在正高兴的时候忽然来一句“鬼差在门口等着收你命呢”,搅得人心理不痛快。

我当他是年纪大了,总爱说些怪力乱神的老迷信那套。

爷爷将我拉扯大吃了不少苦头,我不愿与他争辩,但回家的次数确实是越来越少了。

今年我二十四岁,才研一,正跟着导师进实验室没几天。

爷爷就火急火燎来了电话催我回家。

“9月23号,你必须回家一趟。”

9月23号,是我的生日。

“爷爷,我才进实验室就回家,给导师印象不好。我明年一定回去,好不好?”

爷爷却像是被点着的炮仗似的,在电话那头中气十足地咆哮道:

“今年不会来,以后也没机会回来了。你只今年再回最后一次,今后我都不再管你。”

想起离家时爷爷那越发佝偻的身形,我最终还是答应了。

到生日那天,实验恰好进行到要紧处,我跟着导师在实验室呆了一整天,出来时一看手机都已经是后半夜了,爷爷给我拔了不下百个电话。

我甩了甩昏沉的脑子,随手在路边打了辆车。

“喂,爷爷,我在路上了,半小时后就能到。”

爷爷的声音听上去格外得沧桑,就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