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沈舒跪在一旁,一声不响,紧紧地抓着母亲的手,企图将自己的温度传给母亲。
青桃被吓得不敢上前,裴亦竹大着胆子上前询问,沈舒却也不抬头,只用着极低的声量喃喃道:“我阿娘好像睡着了,可不可以,给我阿娘找个睡觉的地方啊?”
那躺在水榭上安详的女子确实睡着了,但是却永远也醒不过来了。在游船上沈母突然晕倒,那船家怕惹事上身,逼着沈舒和他母亲下船,年幼的沈舒没有办法,只好让船家在水榭处停下,使出全身力气搀着母亲偷偷爬上了水榭。
或许是同情心作祟,或许是对同样命运不幸的人的共情,彼时仅有九岁的裴亦竹向时年六岁的沈舒伸出了援助之手。
她帮沈舒安葬了沈母,又将沈舒送进扬州城的安济坊,为沈舒上下打点,妥善安置,又送他上学堂,继续学业。裴亦竹在乐坊生活,往来多有不便,但沈舒十分亲昵裴亦竹,只要一得空,便偷偷跑来见裴亦竹。裴亦竹也是尽心教导沈舒,教他处世之道。
沈舒亦是裴亦竹除了青桃以外唯一交心的人,她知晓他不幸的过去,他亦懂得她心中的执念。在裴亦竹的心中,沈舒是她亲人般的存在,当年看着还比她矮半截的沈舒,如今也。早已高出她大半个头来。
“阿姐,今夜我临时要外出查案,我本想晚间来给你送药,如今怕是不行了,便想着让青桃来把药取走,好早些上药,你的脚伤也能好得快些。”
“你不必忧心我的脚伤,还记得昨夜的李郎君和杜郎君吗?今晨他们也来送药了,我涂上已觉得好了许多了。”裴亦竹抿嘴一笑,看着沈舒。
“那两位郎君,阿姐与他们很熟吗?不过从前从未听阿姐提起他们。”
“谈不上熟悉,左不过这几日才认识,想必也是昨夜一同患难,他们心中挂念,才来送了伤药。”
裴亦竹抬手抚去沈舒衣衫上的灰尘:“你啊,安心查案,出门在外,务必当心,不必挂念我的。”
沈舒扯出一个笑:“我可就只有你这一个阿姐,我不挂念你,又去挂念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