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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时分,天边酡红如醉,几层薄云尽染霞光。
秦青背着黑刀,伏在马背上,手里抓着那半截缰绳,风尘仆仆地赶到了流放地大采石场。
石场外围,一些身着官衣的管带,正手持皮鞭,驱赶着一群群的犯人。
那些犯人除了自身的镣铐以外,还被一条长长的铁链,连成一串,搬运着青石砂料……
秦青翻身下马,摸出一角碎银子,向最近的一个手持皮鞭的管带走了过去,等那管带接过银子,秦青说明来意,管带摇头道:“没听说过王二郎这么个人!”
流放地采石场犯人众多,这名管带不知,也情有可原,再多问几个人吧。
哪成想秦青银子使了一圈,那些管带们把钱收了,却都说这里没有叫王二郎的囚犯。
秦青气恼,初来乍到,却又不好随意发作,心里盘算着等入夜以后,深入采石场内部,自行寻找。
想到此处,便牵着马,打算在这附近先找个能歇脚的地方,刚走了几步,就听见有人高喊:“青弟!!”
秦青回头,一眼便瞧见,那王二郎身穿金边官衣,左手持皮鞭,右手提着梵文铜枷,站在一块大青石上冲他招手。
那些管带将刚刚秦青给的银子,分成两份,将其中的一份,毕恭毕敬的捧给王二郎!
“这些银子是你给的?咦?行啊,这么快就破六境了!”王二郎一边说着,一边将那两份银子全部收回,拉着秦青走向采石场内部营房。
“二郎哥哥,我刚才向管带只打听囚犯了,没想到你在这里当差……”
“没当差,我现在还是囚犯,且小声一些,我现在叫程钰,忘了我是被那死囚替换出来的啦?”
“我刚到的那日,便把采石场的大督监宰了,那厮虐杀童犯,丧心病狂,早就犯了众怒。剩下的几个副督监,知道我的能耐,现在也不敢造次。
稳妥起见,等老齐、谛听他们把收押回执送到大梁城我再走,估摸着也用不了多少时日了!”
王二郎看到秦青分外亲切,话也多了起来。
走到采石场内一间最大的营房处,王二郎推门便进,屋内布置却也舒适,营房的偏厅摆放几个大木箱子,里面满满当当的全是银两、铜钱。
“靠山吃山,傍水吃水!这里的督监和管带可都是肥差,那些囚犯的家眷亲朋可劲的使银子。
有钱有势的犯人,都安排了轻松的活计,有的甚至有下等犯人伺候着,不过那些督监、管带倒是懂事,收了银钱都给我留出一份来!”
王二郎说完,叫过一个管带,扔给他几锭银子,让他安排晚上的酒宴。
晚宴,大采石场的九名副督监全部到齐,无一缺席!
王二郎与秦青被让到首位,两旁有副督监相陪,下首还坐着两个穿着囚服的富态男子,几个资历较老的管带,则坐在末位。
一众人等对“程钰”和秦青都是毕恭毕敬,频频敬酒。
酒过三巡,趁着热闹,王二郎身边一个姓张的副督监,俯首贴耳凑过来,小声说道:“程老弟,大督监的死,我亲自向朝廷上报了病逝,知情者均是我多年培养的心腹之人,封口费也都给足了。
今日在坐的弟兄们,对那大督监早就积怨甚深,我都打过招呼,乱世求财,怎敢节外生枝,老弟放心就是了……”
王二郎闻言哈哈大笑!心道别说宰了一个采石场的督监,那胡姬妃又如何!!
嘴上却说:“老张!此事做的甚好!我看大督监这个职位,只有你能坐得,来来喝!”
王二郎吃了口菜,扭头小声向秦青解释道:“这张副督监在这资历最老,又是本地人,大督监则是廷尉司自外地选派来的,现纷争乱世,朝廷无人可派,老张这大督监的职务是十拿九稳了。”
秦青暗笑,随口问道:“那边坐着的那俩穿囚服的是谁?”
“一个是革职流放的旧官,一个是南域富商,算是犯人中的头头了!”
酒宴散了之后,王二郎与秦青你瞅瞅我,我瞅瞅你……最后,竟然异口同声的说道:“走起!!”
夜风拂面,月洒清辉。
采石场大青石上,真气纵横,人影飞舞,黑色长刀与梵文铜枷斗在了一起。
一阵阵风雷龙鸣,气势磅礴;一声声虎啸山林,威震八方……
直看的那些督监、管带们一个个目瞪口呆,胆战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