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晃,更是害怕,推开被头,想站起来看看,刚一动,黑暗中一个低沉的声音喝道:“要性命的就别动。”原来监视着他的人守候已久,吴少帅吓得不敢动弹。
如此挨了良久,心头思绪潮涌,风声渐止,天色微明,吴少帅看出所处之所是一间小室,但爬得这么高,难道这是高山之巅的一所房屋?正在胡思乱想,忽听得一阵唏哩呼噜之声,细细听去,原来是监守者正在吃面,听声音是两个人,大口咀嚼,吃得十分香甜。他折腾了一夜,这时已感饥饿,面香一阵阵传来,不觉食欲大起。
过了一会儿,两人面吃完了,一个人走过来,将满满一碗虾仁鳝糊面放在他头边地下,相距约有五尺,碗中插了一双筷子。吴少帅寻思:“这是给我吃的么?”不过这两人既不说,肚中虽饿,也不敢开口询问。只听一人道:“这碗面给你吃,里面可没毒药。”吴少帅大喜,坐起身来正要去拿,忽然身上一阵微凉,忙又睡倒,缩进被里。原来昨夜刘琼瑶服侍他安睡之时,已帮他将上下衣服脱得精光,这时一丝不挂,怎能当着众人前钻出被窝来拿面?
那人骂道:“他妈的,你怕有毒?我吃给你看。”端起碗来,连汤带面,吃了个干干净净。吴少帅见这人满脸疤痕,容色严峻,甚感惧怕,说道:“我身上没穿衣,请你给我拿一套衣服来。”他话中虽加了个“请”字,但不脱呼来喝去的口吻。那人哼了一声,说道:“老子没空!”这人是铁面判官石春峰,他一副神情,如鬼似魅,冷峻无比,无人不怕。
吴少帅登时气往上冲,但想自己命在别人掌握之中,平时的威严只得暂且收起,隔了半刻,说道:“你是合胜帮的么?我要见你们首领。”
石春峰冷冷道:“咱们雷护法被你折磨得遍身是伤。帮主在请医生给他治伤,没功夫见你,等雷护法的伤势痊愈了再说。”吴少帅暗想,等他伤愈,不知要到何年何月,不由得暗暗着急。只听得另一个喉音粗重、神态威猛的人说道:“要是雷护法的伤治不好,归了天,那只好叫你抵命。”这人是弃命三郎徐先锋,这话倒非威吓,实是出自肺腑之言。吴少帅无法搭腔,只得装作没听见。
只听两人一吹一唱,谈了起来,痛骂权臣逆党、官吏土豪,欺压小民,说来句句怨毒,只把吴少帅听得惊心动魄。到了午间,何超强和陈超刚师兄弟来接班,两人一面吃饭,一面谈论官府拷打良民的诸般毒刑,什么竹签插指甲、烙铁烧屁股、夹棍、站笼,形容得淋漓尽致,最后陈超刚加上一句:“将来咱们把这些贪官污吏抓来,也让他们尝尝这些滋味。”
这一天吴少帅过得真是度日如年,好容易挨到傍晚,换班来的是清风双子。这对兄弟先是闷声不响的喝酒,后来酒意三分,兄弟俩大谈江湖上对付仇家的诸般惨毒事故。什么黑虎岗袁寨主当年失手被擒,后来去挖掉了捉拿他的赵知府的眼珠;什么山西的白马孙七为了替哥哥报仇,把仇人全家活埋;什么彰德府郑大胯子的师弟和他相好的勾搭上了,他在师弟全身割了九九八十一刀,招招避开要害,疼了七天才断气。吴少帅又饿又怕,想捂上耳朵不听,但话声总是一句句传进耳来。兄弟俩兴致也真好,一直谈到天明。吴少帅吓得整夜不能合眼。清风双子形貌可怖,有如活鬼,灯下看来,实令人不寒而栗。
次日早晨,王万户和陈一帆来接班。吴少帅见这两人一个脸色慈和,一个面目英俊,不似昨天那批人凶神恶煞般的模样,又均在清明上河园里见过,稍觉放心,实在饿不过了,对王万户说道:“我要见你们首领,请你通报一声。”王万户道:“帮主今儿没空,过几天再说吧。”吴少帅心想:“这样的日子再过几天,我还有命么?”说道:“那么请你先拿点东西给我充饥。”王万户道:“好吧!”大声叫道:“少帅要用膳,快开上酒席来。”陈一帆答应着出去。
吴少帅大喜,说道:“你给我拿一套衣服来。”王万户又大声叫道:“少帅大人要穿衣了,快拿锦袍来。”吴少帅喜道:“你这人不错,叫什么名字?将来我必有赏赐。”王万户微笑不答。吴少帅忽然想起,道:“啊,我记得了,你的暗器打得最好。”
何超强捧了一套衣服进来,放在被上,吴少帅坐起一看,见是一套粗制的布衣,不觉大为踌躇。王万户道:“咱们只有这套衣服,你穿不穿听便!”吴少帅心想我是贵族子弟,怎能穿平民布衣?可是不穿衣服,势必不能吃饭,饿了一日两夜之后,这时什么也顾不得了,只得从权穿起。
他站起来走了几步,向窗外一望,不由得吓了一跳,只见远处帆影点点,大江便在足底,眼下树木委地,田亩小如棋局,原来竟是身在高塔之顶。这宝塔作八角形,既在大江之滨,那定是开封著名的开宝寺塔了。
又过了两个时辰,才有人来报道:“酒席摆好了,请下去用膳。”吴少帅跟着王万户和陈一帆走到下面一层,见正中安放一张圆桌,桌上杯箸齐整,器皿雅洁,桌上已团团坐满了人,留下三个空位。众人见他下来,都站起身来拱手迎接。吴少帅见他们忽然恭敬有礼,心中暗喜。
青松道:“我们帮主说他和少帅一见如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