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今儿个安师傅也来逛窑子啦?呵!这是陌潇吧?几年不见,可水润了呀!看来是你带安师傅来的吧,怎么就把这一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人给带坏了?嗐,不过没关系,食色性也食色性也,这道理天下人谁不懂嘛!安师傅,来来来,咱们这儿啊,什么样儿的姑娘都有!”
余琼安刚进这花楼的门,鸨母便扭着细腰迎上前来,笑着伸手要去挽余琼安比她这儿的姑娘还细的手臂,却被余琼安半拧着眉强笑着拒开了。
“不,我们不是来逛的,我们来打听个事儿。”
余琼安推开半步远,谨慎得很。毕竟鸨母这模样跟老虎吃人似的。
鸨母收回了手,挑起半边眉:“打听什么事儿呐?咱们这儿也算是正经经营的地儿,客人的消息,我们可是得收紧了的。”
“哟,正经。鸨姨,也亏得您说你们这儿正经呢?要真把客人收紧了,怎么那年就让宋清嘉混上楼来坏我好事儿了?您还是知情便说吧,我们来打听的人——”
景陌潇嘲讽两句,随即压低了声音,一时在这红男绿女之中只有他们三人听得见。
“——是纪家的小姐纪朝槿。”
鸨母的眼神“唰”地一下就变了,移目光去看余琼安,而余琼安也在看着她。
他点点头,轻声道:“若有知情,烦请回答。”
她将目光收回,低下头压低了声儿:“跟我来吧。”转身便往楼上去。
余琼安与景陌潇相视一眼,随即跟了上去。
——
四楼。
鸨母有频率地敲了一阵子的门,随即不等门开便扭头要走:“纪小姐人就在屋里,今天早上刚到的,你们稍等她来开门吧。可别说我没良心——陌潇你这小兔崽子。当年宋老板是我没拦住的,你离开前我也将你押在我这儿的把柄悉数退还了,可是一个子儿都没挣你的!我要是没良心,这小姐不知遭我卖哪儿去了!哼。”
她说完,,便扭头离开下楼去。
景陌潇刚要喊住她,她人三下五除二地就不见了。
“什么悉数退还……我银行账户里可没多东西!”
他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下一秒,眼前的门便开了。
纪朝槿开了条缝细看来者何人,发现是他俩后便敞开了门,招呼人进屋:“快进来,进来说话。”
鸨母的轻车熟路习以为常、纪朝槿的谨慎,以及屋内常摆茶盏在同一位置而在桌上留下发白的圈印,都说明纪朝槿在这里待的时间很长了。
余琼安倒只对纪朝槿的行为有以猜测,真实目的不清楚,也不多加猜想——他毕竟不是这样的人。
待三人乖乖坐定,面前都摆上一盏茶,余琼安才瞥着瞄去一眼看纪朝槿。
纪朝槿的面色其实并不好看。
三个月前,她的哥哥突然间当着所有人都面宣布要与江袅袅结婚,一向乐天开朗如她,当晚冲出去后便在这花楼里喝个烂醉。
她本想喊些姑娘来,可一想到江袅袅不守信用、要离她远去,她立即又没了那份心思。
她想,她也是个成年人,不过失个恋,怎会如此狼狈。
她想起来江袅袅曾对她许的诺。如今她倒是不用出嫁了,可看着她出嫁,坐在亲友席上要贺酒的人……
陡然便成了她。
“你以前常同江袅袅来这里?”
余琼安正过脸来盯着她看,左手食指扣了扣桌面。
“鸨母对你并不生疏,还给你久留这么一间房间,这张桌子上还有两个放茶杯放久了浸出来的木白圈儿。今日下午纪贞爷爷来寻过我,我同他打探了一下你的情况,你还有一处藏身,是哪里?”
纪朝槿盯他好一阵,有些头皮发麻:“……在南郊。我在那里有一户房子,先前瞒着所有人买的,户主是我。我提前在那里放了些东西留给你们。琼安,你不介意可以偶尔去住一阵,你们就当给我看房子。”
“看房子,那你真要回纪家天天面对他们在你面前演戏了?你受得住?”
景陌潇拧着眉尖心疼。
“不,他们这一趟倒是做成了一件事——”
纪朝槿的眼底藏了黑。
“——我要出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