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喜帖(2 / 4)

长戏挽歌 风若虞芊 7693 字 2022-12-21

月班子出去的师叔师姑们,地儿也不必太大。

若是大了,倒显得太空。

空了,便同闹鬼似的。

他把每间房都打理安排妥当,每间房都放置着不少东西,一眼看去也是满当的、和谐的。只是这屋子满当了,似乎没什么用,他这心里空了一块,空得颇为难受。

晌午饭后来了场雨。

这雨说实话来得不大对时节,下得同瓢泼,哗啦啦地下着,还响着轰隆隆的闷雷,听着像是老天爷心情也不大好。

几十米外看不真切东西,这路上水也积薄薄一层,一不留神就得湿半条裤腿的。

碰巧今日正值二、五、八休沐,余琼安也便守在宅子里,把人搁进练功堂里不出大门。

这雨下得颇大,雨声里却似夹着什么别的声音。

余琼安站定一听——是有人在敲门。

他经连成穿道般的走廊从练功堂到大门去,顶上盖着瓦不必撑伞,一路不沾水。

他拨开门梢,扒拉开一条缝,平视着不见人只见个顶,再往下一瞧便立即敞开了门,匆匆忙忙地把人迎进来,才把门又关上。

来者正是纪贞。他拍了拍身上的水珠,一眼便瞥见了门旁的伞筒,把收了的伞“唰”地一下抻进伞筒里。

他正要从怀里抽出什么,便遭余琼安按住了:“纪贞爷爷,外头凉,进屋说话。”

客堂里,两个人平和相坐。

玉秋今日恰巧出门了,便只有余琼安在屋里头——这一显更是空落。

纪贞四下张望一阵,接过来余琼安给他递的热茶,拥在手心里暖了一会儿,才小抿一口,发出一声叹:“这地儿也不错,屋子也挺大,装潢也新,布局也成。看到你如今发展成这般,我也便放心了。想必你娘、你外公在天上看着,也放心了。”

余琼安淡淡一笑,倒已没有了太大的波澜:“当年若非纪贞爷爷您收我进来,帮我找到外公,琼安也没如今这般能耐。”

纪贞也笑。

他望向余琼安的眼睛,琥珀色的,澄澈得很,真如无暇完美的琥珀金金亮亮地镶在眼眶里,纯得似不染尘世分毫,干净得令人称叹。

当年他也是被这双不染尘污的眸子打动,才软下了硬了半辈子的心。

只是想到自己的来意,他又莫名对不住人地心虚,轻摇着头抿茶,将要叹的气叹进茶里。

良久,他才终于把茶盏放下,从怀里抽出一封红色的纸,递给了余琼安,不作声。

余琼安平稳地接下了。

那纸上洒了金粉银粉,用镂空工艺雕了一龙一凤,遒劲有力的毛笔蘸墨,在纸面中央书上两枚大字——喜帖。

纪贞小心翼翼地去瞄余琼安的脸色,却只见余琼安极为冷静,面容不改,仿佛在看的不是纪封彦与江袅袅要结婚的请柬,而是平日里再常见不过的、找他出戏的大户人家递来的请帖。

余琼安随意扫了几眼,遂即合上,扭过头去看纪贞:“我知道了,后天我会去的。朝槿现在怎么样了?我上次去看她时状态似乎还不是很好。十几日过去了,她好些了吗?”

纪贞没想到他看了后竟是如此似无所谓,开口问的第一个人竟还不是纪封彦。

情况出乎他的意料,他也稍愣,而后接上了话柄:“小姐是越近这日子便越不行了。她这几日都把自己锁在房里,也不愿意吃饭,时不时便出门,一去便是一整天。回来时,要么便是浑身上下沾满酒气,人不醉,但不说话;要么,便是黑着张脸不开口,看她像是想骂人,又无处撒气。”

“你们知道她出去时,是去了哪里吗?”

余琼安又问,语气里是盖不住的关切。

“这……”

纪贞看着有些难堪,不知如何开口。

他捋了捋,才道:“这个,小姐她吧,我们也有派人去跟着她看看她是去了哪里。可她的行踪总是不定,还特别会绕一些古怪的、连我们都没走过的小道,经常是一不留神,人就已经跟丢了。她走大道时我们倒是都能跟到,可她去的地方,是一家烟花之楼……”

余琼安手里一抖,刚提着茶壶要给纪贞添茶,却一不小心遭沿壶嘴溢洛的热茶烫了手。

他故作无事,斟完茶后将手收回,左手的拇指指腹在食指第一节摸到了一条长泡。

“是敬城最大的那家花楼吗?”

他又问,神色没多大变化。

纪贞不知该如何续话,只点点头 ,压沉着嗓音“嗯”了一声。余琼安也没再继续纪朝槿的话题,刻意地扯起了家常。

约摸半个钟头后,聊得甚欢的纪贞见外头雨势小了许多,便起身要离开了。余琼安也不做挽留,只是起身送他到大门去,替他把被他抻进伞筒里的伞又抻了出来,递上,笑了笑。

纪贞撑开伞要跨出这门槛,又止住了,回过头来对着余琼安,似是有什么话要说又难说。

“纪贞爷爷,”余琼安笑望着他,眼里干净,却不见光。“您回去吧,后天我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