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孤枕难眠(3 / 4)

长戏挽歌 风若虞芊 7553 字 2022-12-21

,窝进余琼安怀里哭了起来。

余琼安不仅无可奈何而且手忙脚乱。

他从未见过景陌潇哭,这个半路闯进他人生的弟弟向来都是和和气气活泼热情,同纪朝槿在一块儿就是无法无天的捣蛋鬼二人组,在他身上从来没有见过悲伤抑或消极的情绪。

只是这一趟是真真地被伤了心吧。

余琼安轻柔地替他顺着背,半分无奈地轻叹:“陌潇,最先动情的人,向来输得最多。”

院子里的山茶苞未开,染了两丝血。

——

是夜,天水楼里又是一出好戏。只是今日正值十二月二十八,每逢二、五、八不出戏,这是余琼安的规矩,这天水楼里今日份儿的戏,自然也便不是余琼安的。

他来此趟包了间上房——虽然楼主执意要给他免费来一间上房,但还是让他拒绝了。他是带景陌潇来听戏散散心的,谁知对方坐在他身侧磕着瓜子儿,吐槽那角儿吐槽个不停。

余琼安想着,今晚便由他吧,反正也难得他生机勃勃起来了。

只是刚这么想着,随处四下看看,却刚好看到了对面稍偏的一角儿——那儿看戏尚是不错的位置,只是人——

是纪封彦和江袅袅,二人有说有笑,还互酌小酒,兴致大雅。

他不自觉地放下了要拎茶盏喝茶的手,放在大腿上,指尖轻颤着发白。

景陌潇极快地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往余琼安刚刚看过的地儿统统扫视一遍,立即就发现了偏角暗处的两人,抓起一把瓜子儿便直起身,盯着对面欢畅的两人半晌,把瓜子磕得咔咔响,像是在啃谁的骨头。

他正要转身出包间,便迅速让余琼安扯住了棉袍子的衣角。

他不知该用什么表情,只是又轻又淡地,像平时开玩笑般,顺带也去扯扯余琼安的袖口:“怎么啦哥?咱们过去同他们打个招呼呗,反正都是认识的人,怕什么。四个人更热闹呢,他们那儿也太偏了,我去把他们给叫过来,钱可不是这样花的。来,哥,咱们一道儿去——”

余琼安拽着景陌潇的衣角“唰”地一下站起身来,细密浓长的睫羽盖掩着他小半的琥珀色眸子,看不清眸子里什么情愫,只听他微沉着音回答:“好,我们一道去。”

敲开门之前,余琼安脑袋里还是乱糊糊的,眼前有些发黑。

到目前为止,从来没有如此浓烈不安的感觉笼罩着他——不,有的。十一月初三那天早上,他极力地压着心头那要放肆跑出来的不安,在门外看雪,看那株山茶无力地承着雪,回过头来惊惧地看着那串纯正的赤丹色的流苏耳坠,然后刺破了旧伤才戴了上去。

可是他为什么会感到惊惧呢?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不喜欢那串流苏坠子,他不喜欢,他讨厌。他满心底都在喧嚣,不要那串流苏坠子,不要。他只要以前的那一串,只要那一串。

如今那种感觉又直攀上他的脊背,从他身后卡着他的喉咙,使他呼吸不畅。

眼前的门打开的时候,余琼安几不可见地微颤一下,随即回过神来,抬起琥珀色的眸子正正对上了纪封彦那双深棕色的眸子,下意识就调整好了面部神情,露出一抹自然柔和的笑向包间里两人打招呼:“阿彦,袅袅。”

没等开门的纪封彦开口,江袅袅就盯住了他,细收一气吐出烟云,笑了:“这么巧啊,琼安。还有陌潇。”

气氛突然间不知为何变得冷僵,只有景陌潇抱着怀疑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他身边的余琼安也不知该说什么,纪封彦似乎也并没有要让他们两人进来的意思——

于是景陌潇便冲着江袅袅笑,抬起手来挥了挥从室内弥漫出来的烟气:“江袅袅,你不是戒烟了吗?小心我告诉朝槿让她来骂你哦。”

江袅袅坐在位上,轻笑一声,深收一气吸了最后一口,随即将烟头重重碾进烟灰缸里,红唇意味不明地扯出一抹笑:“别同她说。”

余琼安一直与纪封彦互盯着,两人都没出声,只是彼此静静地盯着。但是余琼安却略带悲哀地发现,他看不出纪封彦的心思了。

那对深棕色的眸子,平静的,淡然的,即使是有深含的另外情愫,余琼安无论如何也看不清。

不仅仅是看不清,他在久久窥探着那双眼睛最深藏着的情愫时,竟旁生出几分恐惧。

恐惧?

余琼安重复着询问自己的内心感受。

是的,的确是恐惧。纪封彦似乎一直都在收敛着一只恶鬼在体内,如今这般同他正正地对视着,竟会脊背生凉。

余琼安下意识地就稍退小半步,扯住身侧的衣角,半恐半慌地移开视线,忽然间觉得呼吸不畅,僵硬地继续笑着,却呼吸紊乱:“抱歉,我好像……有点不太舒服……陌潇,我们回去吧——”

他转身就跑。

“哥!”

景陌潇没反应过来,只再带着些疑惑地再在纪封彦和江袅袅之间来回再留一眼,便头也不回地离开包间门口去追余琼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