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封彦摆了摆手,“我反正晚点取了戒指就去登机了,吃太饱反而不合适。多谢你的招待,但真的不用麻烦了。”
听此,安茜倒也放下了刀叉,倒有些小兴奋,仿佛是自家儿子要娶媳妇:“所以你终于要迈出这一步了?要向你爹出柜?要向余先生求婚?是回去就在一起吗?有好消息可一定得告诉我啊。”
纪封彦自己想着也按耐不住激动,但仍稍稍平静了:“求婚还不确定,我想在他生日当天和他求婚。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在此期间我需要和我爹说一下这件事,毕竟我是纪家唯一的男脉,不知道他那边会怎么说。如果我可以,那么朝槿那边应该也没问题了。”
“如果不可以,纪先生也会和余先生在一起的,对吧?”
索莉娅突然放下了刀叉,与投来短暂惊愕的纪封彦对上了眼。
她深海色的眸子就像漩涡,有着一种神秘感。
“会的。”
纪封彦回过神来回答她,深棕色的眼底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无论如何,我都会和他在一起的。任何人都不能阻止我们——这是我们的情感自由。但就暂时而言,国内态势严峻,我们也不会太过声张。但也希望能得到你们的祝福,这几年也多谢你们的照顾与引导了。”
安茜轻笑着提起酒杯,冲他扬了扬下巴:“客气什么。虽说如今那么国内这方面的确不容乐观,但,还是一切顺利吧。”
索莉娅似乎欲言又止,但也终是举起了酒杯:“一切顺利。”
“谢谢。”
下午两点,机场。
安茜与索莉娅一道送纪封彦登机。
目送着纪封彦的背影逐渐消失,安茜终于看向身旁安静了许久的索莉娅,开口发问:“亲爱的,你今天是怎么了?”
“安茜,”索莉娅阖着眸开口。“你还记得他们国内的池锦深吗?”
“池少帅?”安茜突然间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总觉得有大事不妙。“索莉娅,到底发生了什么?”
索莉娅沉寂半分,良久,才抬起她那双深海色的眸子对上安茜,满是悲戚地回答:“安茜,我想纪先生和余先生不会一切顺利了……盛潮出事了,明天行刑。地点……就在敬城。”
——
晚上七点,国内,敬城,纪宅。
刚入秋的天气带着些寒燥,纪封彦一身深棕色的长款薄外套裹挟着被风扰起的秋意走进纪宅。
纪贞许久没见他,多年后再细看只觉纪封彦浑身上下都与以前不一样了。当年那个总带着点温柔的纪少爷,如今有着不觉而厉的老辣与冷峻 常年奔走在商线上为他平添几分自然而成的狠厉。
“哥!你终于回来啦!”
纪朝槿蹦跶着飞奔而来,一把扑进纪封彦怀里,还像个小孩子似的蹭了蹭纪封彦的肩头。
纪封彦倒也照常宠着自家妹妹,怜爱地揉了揉纪朝槿的脑袋,抬头便与出来迎接他的纪奉宣对上了眼,顿时生出一丝紧张,但还是压住了:“爹。”
纪奉宣点了点头。
岁月的刻刀在他的脸上留下了更多的痕迹,当年的意气风发已随宋迟相一同散去,中老年该有的精气神儿与执拗劲儿在他身上似乎也不得体现。
他如今就像当年失去了女儿的谭江容,情绪难表,只剩一阵不由分说的严肃与沉默。
唯一尚存的,应当是他对宋迟相的眷恋。
他冲屋内扬了扬下巴,偏过身去:“回来了,就进屋吃饭吧。就等着你开饭呢。”
纪封彦见了纪奉宣就想该怎么开口同他说那档子事儿,可转念一想总觉得这时机不太对,于是在跟着进屋里时,悄悄扯了扯纪朝槿:“朝槿,你和江小姐那事儿是不是让爹知道了?”
“嗯?没有啊。怎么这样问?”
“没什么。”
他摇了摇头,有些想不通现在的情况——
纪朝槿与他同岁,这已是二十七了,还没有在出嫁方面受到纪奉宣的苦难,这有些奇怪。照理说,别人不给纪朝槿施加压力,那估计是因为说不来、没资格说;可若连纪奉宣都不催,那是不是……?
“哥,你还打算吊着琼安多久?人家可都等了你三年多了!他要是个闺女儿,这会儿可早就嫁了。”
纪朝槿悄声向纪封彦发问,纪封彦倒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的计划了。
这顿饭吃得带起了一种诡异气氛,仿佛纪封彦只是个外来客,甚至连外来客都不如。虽说纪封彦也早知道在宋迟相死后,家里每一顿饭基本上都是如此,但在国外四年已经习惯了大家一起热闹地吃饭、聊天,回来后倒有些不适应。
“爹……”
“你也老大不小了,这趟回来就好好谈一场恋爱,然后结婚吧。”
纪封彦与纪朝槿两人筷子同时一顿。
纪朝槿看向纪封彦,人的脸色不是很好,深棕色的眸子里瞳孔隐隐可见地紧缩。她刚要回头去笑着反说不用这么着急,没料到下一秒矛头就对向了她。